截至目前為止,顧洄之隐而不發,他沒有引爆炸彈的意思,顧洄之和宋朝遠一樣清楚,他是做不到讓宋家倒台,就算他抛出所有他刻意制造的問題,也隻能讓局面動蕩不安,給宋朝遠制造一些不必要的棘手麻煩。
可再怎麼棘手,宋朝遠花費一番力氣就擺平,就像這一次保下宋朝晖一樣。
宋朝遠盡可以不顧一切地報複,但是這樣不劃算。
顧洄之很明白宋朝遠的商人本質,就算是被情感裹挾的宋朝遠,他也不會幹賠本買賣。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沉默。
宋朝遠懶懶地靠在椅背上,他看着顧洄之,突然語出驚人,冷冷地問,“你為什麼愛他?”
“我愛他——還不夠嗎?”
“根本不是這麼回事,我想知道為什麼。”
“你的弟弟很漂亮,難道你覺得他不配被愛嗎?”
“這個理由很爛。”
“或許是因為他先愛我的,畢竟是他選擇的我。”僅管此刻在顧洄之心中并不是這麼回事,但是他很明白如何在博弈中讓自己占據優勢。
宋朝遠罕見地沉默了,“還有呢?”
“他很有錢。”
顧洄之看着宋朝遠刨根問底的模樣,不動聲色地說。
“糟糕透了。”宋朝遠評價道。他聲音平靜,“說說看,你要怎麼愛他?”
“像平常人一樣。”顧洄之淡漠答道,厚顔無恥的樣子就像他什麼也沒做。
“漂亮,有錢的人很多,如果你願意,愛你的人也會很多,為什麼是他?”
宋朝遠眯起眼睛,估量着眼前的年輕人。
“最後一條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嗎?如果隻有前三條,你恐怕不會這樣了。”
“他是我唯一碰見的具有以上三個特性的人,”顧洄之的回答滴水不漏,“您知道的,我之前隻是個服務生。”
“他不會永遠那麼好看,”宋朝遠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玩味道,“隻要我想,他也許不會一直有錢。”
“可他現在既漂亮又有錢。”顧洄之不卑不亢地說,他擡起頭看向嘴角一直挂着若有若無微笑,泰然自若的宋朝遠,他朝宋朝遠露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那笑容看起來就像露出的獠牙。
“朝遠哥,我不是來讓您批準這件事情的,”顧洄之繼續微笑着,說,“我會得到他——這并不需要您的同意。”
聽到這話,宋朝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看向顧洄之的目光裡跳動着深深的惡意,他重新仰靠在椅背上,姿勢表明了他對顧洄之這句話的态度——不自量力。
沒等宋朝遠開口發問,顧洄之自顧自地又說了下去。
“朝遠哥,你比宋朝晖大幾歲?”
僅管顧洄之知道确切的年齡,但他依舊用那種疑惑的語氣來說:“十八?十九?不管您願不願意承認,宋家其實是在走下坡路的,它會随着您的年齡一塊走向衰老。”
顧洄之說到這時,沒有提高嗓門,也沒有加重語氣,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
可宋朝遠嘴角的笑意就此僵住,他收起先前的氣定神閑,說,“那又怎麼樣,總不至于到後繼無人的那天。”
“好吧,就算您現在馬上來個羽翼豐滿的孩子,我也不認為他能幹脆利落地解決我。”
顧洄之滿不在乎地說,“畢竟他的父親都沒做到這點。當然,您也可以說我是利用宋朝晖,今天才僥幸完好無損地站在您面前。”
顧洄之裝出忏悔的樣子,随随便便地朝宋朝遠鞠了個躬表示歉意。
顧洄之今天得以站在這,僥幸的成分最多三分,宋朝遠對此一清二楚。
“就算我不在了,他也不會沒人照看。”
“照看?”顧洄重複着這個詞,仿佛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樣,“你指望世界上還會有人願意像你一樣心甘情願地給他收拾爛攤子?”
顧洄之看了一眼宋朝遠,說:“得了,您和我都知道,他被寵壞了。”
宋朝遠無法反駁這點。
“您拿那種看危險人物的目光打量我是對的,”顧洄之微微一笑,說道,“您也看見了,我是一個極自私的人,隻要是我付出的,我一定會收取相當的代價。”
顧洄之向宋朝遠無所謂地聳了聳眉毛和肩膀,說:
“您盡管可以試試看,就算我現在沒辦法成功,我還能等着時間熬死您呢。何況,我也不一定不能成功。畢竟是他先選擇我的。”
顧洄之強調着最後一點,仿佛像是在說服自己。
說完這些話,顧洄之擡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後彬彬有禮地向宋朝遠告别,“不好意思,時間有點緊,我想我該走了。”
随後他轉身推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