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洄之醒時懷中空落落的,陽光透過窗簾刺的他睜不開眼,在他設想裡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原本想第二天清晨在宋朝晖醒之前離開,但顧洄之太久沒有一個安穩的睡眠了。
風鑽過沒關緊的窗戶,窗簾悠悠地在空中蕩悠,陽光照在床頭櫃上,紅鈔票上邊的防僞标識閃閃發亮。
就像是為了确保顧洄之能看見一樣,鈔票特意壓在他的手機下邊的。
鈔票嶄新,沒有折痕,但隻有一張,就算是顧洄之過去在夜色當服務生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收到過這麼低的小費。
或許是在他心中,我隻值這個價錢吧。
顧洄之臉上閃着自我嘲弄的微笑,他拾起那張輕薄的鈔票,随後疊成方塊狀,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手機殼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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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
我昨晚當了個小三!
還是不要臉貼上去,最low的那種!
想到這,宋朝晖忽地從沙發上跳起身來,他盯着對面的魏何衍,叫道,“喝酒誤事啊,太誤事了!”
魏何衍大清早被不速之客吵醒,幾乎是打着旽在聽宋朝晖說話,他原本支着下巴都快睡過去了,卻被宋朝晖這一嗓子給驚醒。
他看着躺在沙發上仰天呼地,後悔不已的好兄弟,勉強困倦地睜開眼睛,問,“那你昨晚爽了沒?”
一聽到這句話,宋朝晖所有的動作立馬唰地停下來,他幾乎一瞬間就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景。
宋朝晖很想把自己腦海中的想法壓下去,但他的性格使他無法幹出自我欺騙的事情,他的眼睛心虛地轉了一圈,還是沒能找到一個為自己開脫的理由。
有時候不得不說越愚笨的人思考問題最接近事情本質,魏何衍一瞧見宋朝晖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那不就成了。”
“什麼成了?”宋朝晖不明所以地問。
“花錢買樂子,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魏何衍一攤手,說,“雖說一百塊是有點少了。”
“那是因為我身上就這麼點了!” 宋朝晖反駁道,“可他…他…畢竟之前……”
魏何衍打斷他:“别多想,把他當個普通的一夜情對象就好了”
跟魏何衍這樣的花花公子探讨這種問題,我簡直是白費精力。
僅管宋朝晖不願意承認,魏何衍其實是戳中了他的心思。宋朝晖咕哝幾句後,問,“你不應該義憤填膺地和我一起罵他嗎?”
“罵他?多給他個眼神都算浪費時間,”魏何衍知道那些因為顧洄之而損失的錢财,但他并沒有把這當回事。
宋朝晖也沒辦法拿這事當作他耿耿于懷的借口,金錢在他們這種富二代心中到底有多麼不值一提,兩人心中都有數。
魏何衍奇怪地看了宋朝晖一眼,問,“難道你沒辦法把他當成一個普通人對待?”
“能一樣嗎?他完全是打我的臉!你被綠的時候比我現在還不淡定。”宋朝晖以一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也對。”
魏何衍火上澆油的天性在這一刻占了上風,他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問,“我還沒見過那瘸子呢。”
“你想幹嘛?”宋朝晖警惕地問。
“喂,我說,咱們今天是來給你找場子的,”魏何衍恨鐵不成鋼地拍着宋朝晖肩膀,“你偷偷摸摸的跟做賊一樣是怎麼回事?”
“可不是做賊嗎?”宋朝晖沒好氣地回答道,他伸手推了推滑落的墨鏡,黑色的巨大墨鏡把他半張臉擋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個小巧的下巴。
“你怎麼知道他今天在療養院?哎!”
宋朝晖被魏何衍一推,不經地叫了起來,他故作自然地拍幹淨身上的草葉,他八百個動作做完,才發現不遠處被護工推着的顧在禾根本沒發現他們。
“我讓王秘書查的。他每個月固定幾天來這邊做腿部刺激。”
“你倒是好意思把我推出來。”宋朝晖朝慢悠悠的從藏身草叢後走出來的魏何衍,哼哼唧唧地說。
魏何衍理直氣壯,“到底是誰被綠了啊?”
宋朝晖不依不饒,剛想再回嗆幾句,魏何衍卻手指往嘴唇上“噓”了一聲,然後又示意宋朝晖向前看。
推着顧在禾的護工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穿着粉藍色的護工服,一頭淺棕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閃耀着,潔白的額頭上微微曲卷的發梢随着他俯身和顧在禾說話的動作而晃動,他對着輪椅上的顧在禾笑着,從宋朝晖的角度,能看見他雪白的牙齒。
他看着就像一隻搖着尾巴的金毛,非常人畜無害。
“這有什麼好看的。”
宋朝晖話音剛落,隻見那男人的臉越湊越近,他俯下身的動作極慢,足夠一個正常人躲開,可顧在禾偏偏是個瘸子——或者說,對方就是仗着他是個瘸子,才這麼不緊不慢的。
顧在禾的臉偏了過去,他原本自然垂在雙膝上的手轉而去抓住輪椅的扶手。沒過一會,兩人分開,宋朝晖聽見他們的聲音,語氣不是很平靜。
“夠不夠好看?”魏何衍不懷好意地說。
宋朝晖呆愣住,問,“這什麼情況?”
“還不夠簡單?”魏何衍回答道,“你的小三有他的小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