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星盟已帶着楚千繁又閃到了一丈開外的地方。
武渙昔還待再言,隻見魏心憐咬着唇似不信邪,已提着匕首向着樓星盟直沖上前去,左揮一刀右舞一刀,出手已娴熟不少,但皆被樓星盟躲開。
魏心憐在府中日常嬌生慣養,想做之事皆有下人為之代勞,如今屢屢受挫,越刺越煩躁,也不管心髒的位置找得準不準,隻一味地亂揮亂刺。
武渙昔知道樓星盟的實力,憂心這樣下去會錯過千載難逢的機會,有意助魏心憐一臂之力,便在一旁搭好了弓箭,對魏心憐大喊道:“憐兒快閃開!”
話音剛落,手指旋即輕輕一放,飛箭在他指縫中離弦。
“咻”——
箭尖彙聚成一個銀白的點極速向着魏心憐打來,等到魏心憐聽見武渙昔的提醒,猛地轉頭,已為時已晚——箭羽一霎時已在咫尺之間。
她不由得張大了嘴巴,仿佛聽見了心髒怦怦直跳的聲音。
卻是一隻手将她攔腰一拖,她擡頭看向那隻瘦弱的手的主人,楚千繁睜着眼睛冷冷盯着她,迎面呼出來的冷冽氣息吹得她心頭一顫。
武渙昔射出來的箭羽堪堪在背後劃過,火焰般燎過她及腰的青絲,最後釘入不遠處的樹幹上。
“告訴武渙昔,放我們走。”楚千繁手化為鷹爪,扼住了魏心憐的喉嚨。
“千繁姐姐……”
魏心憐話沒說完,楚千繁手上用力更急,魏心憐一口氣沒喘上來,嗆得直咳嗽。“咳咳,咳……”
“照做,不然,殺了你!”
眼見着昔日對她還算溫柔的楚千繁如今一副惡鬼修羅的狠厲模樣,魏心憐嗚咽着點頭,果然開始抽抽搭搭道:“武大哥,救救我,救救我!”
“妖女!快放了憐兒!”武渙昔似是沒想到會生出這樣的變化,竭斯底裡地罵道,“若是敢傷憐兒一分一毫,我武家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定将你挫骨揚灰!”
“你敢嗎?”
這話倒将武渙昔問住了。
“我倆本來就腹背受敵,四面楚歌,也不怕再得罪多一個武家,但若魏亭耘知道他從小到大視若珍寶的寶貝女兒,在你手底下出了事,縱然下手的兇手是我,你們武家也難逃罪責!”
楚千繁宣之于口的隻有表面這一層意思,還有一層意思她沒說,那就是魏家看不上武家,若是知道武渙昔在救了魏心憐之後,沒有及時将她送回魏府,而是帶在身邊甜言蜜語哄着,卻不知道會不會徹底激怒魏亭耘?
武渙昔顯然被楚千繁的質問吓住了,他盯着楚千繁,臉上着急的神色未減,眉宇間卻多了一絲疑慮之意……
奇怪……那是為何……
楚千繁的聲音氣力十足,在這空曠的地帶也清晰可聞,全然沒有一點大病初愈的虛弱樣子。
武渙昔愕然思索了片刻,直到遠遠地朝樓星盟一望,緊皺的眉頭才舒展開。
隻見樓星盟側頭聽着楚千繁這邊傳來的動靜,大步走了過來。
“千繁……千繁……”他一句接着一句地呢喃,眉心皺了起來,“你怎麼樣了?”
但他目力還未恢複,走的這幾步卻是踉踉跄跄的。手掌按照記憶中楚千繁的身長攀上了她的肩膀,從肩膀一路向臂膀摸索,确認楚千繁沒事之後才神色稍緩,松了口氣。
楚千繁卻無暇分心回複樓星盟的問候,她此刻正全神貫注地盯着站在面前的武渙昔和他身後的弓箭手的一舉一動。生怕一個錯眼便讓對方有了可乘之機。
她抽出手牽着樓星盟站到自己身後,打趣說:“多虧了你的内力和真氣,你替我打通了經脈,斷了的經脈已經全續上了,能有什麼事?”
一面又小聲對樓星盟叮囑道:“你跟着我後面,有魏心憐在,武家公子不敢妄動,我帶你離開這裡!”
正說着,她忽然咬緊了牙關,右邊鎖骨處隐隐傳來疼和痛。
但她極力穩住自己臉上的表情,挾持住魏心憐的手巋然不動,另一隻手的手指在無人看到的地方,靜靜地攥着。
察覺到楚千繁的異常,樓星盟什麼也沒說,默默地展開青霜劍骨扇,側耳分辨出敵人所在方位之後,便上前幾步擋在前頭。
“樓星盟你幹什麼……”楚千繁看着面前的人清瘦不少的背影,有一瞬間愣住了,明明此時此刻虛弱、更需要照顧的應該是他才對……
“這事交給我,我攔住他們,老規矩。”樓星盟平淡地說道,仿佛中毒失明的他與人拼殺是一件簡單到極點的事情。
他口中所說的老規矩,便是兵分二路,金蟬脫殼之計,是從前他們被人追殺時常用的計策。遇到厲害的對手是,樓星盟負責引開追兵,而楚千繁則駕車逃走,一路留下記号,以俟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