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魏家并非上下一心,除了你爹爹會百般地疼你護你,族中長輩、同輩兄弟姊妹卻是笑面虎,于府中明争暗鬥……憐兒……你鬥不過他們的!”
武渙昔一雙目光炯炯,手指輕撫過魏心憐的雙肩,魏心憐隻覺得背心酥酥麻麻地泛起一陣漣漪,不由得抿起嘴唇,羞道:“武、武大哥……你幹什麼呀?”
武渙昔知道,魏心憐肩部的衣裳下面,有一條蜿蜒的、長長的傷疤,他見過那條“蜈蚣”,知道那是魏心憐逃難途中受過的傷。
此事是魏心憐的郁結所在,女子愛美,此乃人之常情,她越是在意,他就越是要借此提點一番。
于是,武渙昔緩緩開口,既像在征詢,又像是在命令,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既然他們不曾把你當做家人,還處處為難意圖害你性命,難道你就沒想過自立門戶,養一群自己的戰馬,雇一幫忠誠的死士,與他們分庭抗禮?”
“武大哥,你是說,培養一支自己的……勢力?”
魏心憐瞪大了眼睛,不知不覺地就伸出了手指着自己,不甚确定地說:“我……我可以嗎?”
她說完,立刻洩氣地垂眸。
誠然,這個法子是當下解決許多困局的好手段。
若她有了一定實權,可防小人暗害不說,就連婚姻都可自由,或許可以救魏家于兩難之中,或許自己就可以不用入宮為妃……
她喜歡武大哥,武大哥也傾心于她,二人早就情投意合。這段時日相處下來,武大哥待她溫柔細心又倍加呵護,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子。
可是以父親的脾氣,是看不上武家的,更是萬萬不會同意武大哥同她的這門婚事。
若是在以前,這個想法她從沒有冒出來過,但如今,肩上的傷似乎還在隐隐作痛。但如今武渙昔提出來了,他方才所說的話也如同山谷回音,在她的心房久久回蕩。
魏心憐心念一動,她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武大哥一定要讓自己殺了樓星盟。
樓星盟的武功深不可測,若在往日,恐怕高手們聚集起來合力圍攻都不能耐他如何,但如今他心裡有了珍視的人,即便眼傷目盲,也要耗費真氣為了給千繁姐姐療傷。
栖寰山莊正是這個契機,若是能把樓星盟殺了,那樓莊主就欠她一個人情,而這隻是她要走的第一步……
魏心憐的腳步終究是動了動。
“楚千繁……楚千繁……”
樓星盟又試着喚了兩聲懷裡的人。
方才楚千繁幾無生機,情況危急,好在魏心憐膽怯,猶疑不定不肯下手,武渙昔出言勸她,耽擱了不少時間。樓星盟便趁此機會運真氣,以内力輸入楚千繁體内。
頃刻之間,楚千繁的臉色已從蒼白中回暖。
但他還不能撤下内力,還差些火候……
而習武之人在運功修煉之時總要尋一處僻靜之所,一是為了收斂神思防止外人打擾,更是為了安全着想,傳功練功時全身不設防,此時最為脆弱,若是受襲,很可能重傷喪命。
可是,楚千繁的命如今也攥在他手裡……
盈盈腳步聲在樓星盟背後停下。
“對不起,樓大哥……”魏心憐低下頭來,面龐上流淌着淚水,她咬着唇,手執匕首。
武渙昔這幾日教了她防身的武功,所謂攻守,再花俏的招式都無用,唯一緻命的一刺才最根本。
她沒有武學基礎,便隻管練好這一刺。
手起刀落之際,樓星盟眸光一厲,抄起楚千繁,手掌仍然貼在她背心,繼續給她輸真氣,隻用步青雲挪了位置。
魏心憐“啊”了一聲,匕首刺了個空,當即臉色僵住,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便見武渙昔向她投來鼓勵的眼神道:“憐兒别怕,樓星盟撐不了多久,何況我們還有這麼多人!”
有了定心丸,魏心憐重拾信心,追着樓星盟再刺一刀。
“殺樓沐風的人并不是我,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再一刺!
“武渙昔此人并不可信!縱然殺了我有利可圖,卻為何要你來冒險動手?”
眼見着刀尖就要刺入,魏心憐下意識閉上了眼睛,然而未聞利刃割肉之聲,隻聽見猶如長鞭破空的聲響。
又是一刀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