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星盟卻驚覺到什麼動靜,微微側過頭,耳廓稍抖。同時滑掌顯然已做好了随時迎敵的準備。
“哐當”一聲,那束近在咫尺的飛箭襲來,樓星盟不知何時滑掌撥開劍骨扇。
箭羽恰好穿過青霜劍骨扇的扇骨之間的縫隙,樓星盟手腕稍一運力,打出寸勁,扇骨便圍着箭羽轉動,這樣一來便生生将箭力卸了七八分,然後伸手一甩,便将那隻短箭甩了出去。
“我看誰敢亂動!”電光火石之間,楚千繁很快便回過神,手上用勁,扣住魏心憐的肩膀。
鷹爪啄人,魏心憐蓦地一驚,隻感覺肩上皮肉被紮破,幾乎是凄厲地叫出了聲。
“武大哥!救救我!”魏心憐咬着唇喊道。
“莫怕憐兒,這妖女不敢傷你性命!”武渙昔安慰完面前的魏心憐,又轉頭對身後死士吩咐道,“你們這麼多雙眼睛,給我好好盯着對面的一舉一動!隻要露出半點破綻,立刻射殺!今日誰能射殺此二人,賞黃金十兩,豪宅一間!”
懸賞的命令一下,衆人立刻齊齊拉弓搭箭,他們步伐一緻,幅度統一,訓練有素,想來都是一等一的射手。
積微成著,弓弦緊繃之聲雖然細微,但涓涓細流彙聚亦能成海,一時間,拉弓之聲頗為浩大。
隻要楚千繁稍有不慎,滿天飛箭頃刻間就能要了她姓名,可魏心憐也必定難逃一死。
因此,死士們并不敢輕易出手,他們的目光如寒冰凝凍,好似地獄索命的孤魂,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獵物”,讓人覺得怖懼,隻等楚千繁松懈下來。
雙方就這樣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許久,當然,外行的人看了隻道是幾尊雕象,隻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這其中的詭谲。
楚千繁隻是一個腳步微移,死士們搭弓的方向跟着變化,而樓星盟撐着身體,也相應地調整了耳朵聽聲辨位的方向。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楚千繁知道,她不能再耗下去了,必須盡快脫身!敵軍包圍之下,就算是固若金湯的防守也總會有承受不住壓力而潰敗的一日。
何況……樓星盟驟然白頭,想必為了救她損耗過大才導緻元氣大傷,撐不了太久。
她心如電轉,忽然想到一計,手心綻開,匕首在手心閃動,随即向着魏心憐頸間割去。
“住手!住手!住手!”隻見武渙昔果然瞪大了眼珠聲色俱厲,不顧一切地就往前撲來,而且全身都在發抖,不知是驚還是惱。
武渙昔近乎瘋狂又歇斯底裡的時候,楚千繁絲毫不為之所擾,鐵青着臉,眼中恰如淬了劇毒的滿天飛箭,對魏心憐因為恐懼而湧上來的淚水視若無睹。
“嘤——”的一聲,匕首的蜂鳴隐沒了武渙昔狂暴的怒吼:“妖女你給我住手!不許傷害憐兒!你要取就取我的性命!你要我做什麼都願意!”
手起刀落,便是魏心憐一聲長長的尖叫:“啊——”
魏心憐哭着閉上了眼。
隻聽“滋啦”作響,頭皮一陣刺痛,卻是臉頰旁的一縷頭發被楚千繁割下,落到地上,沒入草浪。
武渙昔原本将手指捏得嘎嘎作響,見狀愕然又驚怒,氣得說不出話來。
“真的?武公子果然願意為了魏家妹子做任何事?”
武渙昔臉皮紫脹,怒斥:“我對憐兒之心日月可鑒……你萬萬不可傷了她!現在放了憐兒,或許本公子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呵呵……從前我在琳繡坊的時候,吟卿姑姑就總是耳提面命對我對我說,‘男人的話猶如沼澤,不可信’,何況你我……是敵人”楚千繁搖頭,“這并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可是,你除了相信我,還有别的選擇嗎?”武渙昔冷笑。
“是嗎……”楚千繁也不多眼窩,隻是下手狠絕,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又下一刀。
這下掉在地上的,除了滿地的頭發,還有散落的珍珠發飾。
有道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魏心憐眼見着自己蓄了這麼多年的長發被削,心裡着急,不由得咿呀大叫起來,但斜眼看見楚千繁擺出的那副修羅相,尖利的聲音也不由得收斂了幾分。
她無助地抽噎道:“千繁姐姐……求求你,不要剃我的頭發了,我沒有對不起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