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心憐無助地抽噎道:“千繁姐姐……求求你,不要剃我的頭發了,我沒有對不起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呀……”
楚千繁冷哼一聲:“剛才不是我救了你的話,恐怕你早已成了死人,殺你的人卻救了你,那個所謂要保護你的人卻放冷箭偷襲,何為真心?”
魏心憐一愣。
她雖然心思單純,但是并不傻。剛才武渙昔下令放箭時,好像……的确不怎麼顧惜她的性命……
武渙昔愕然,這下明白了楚千繁這樣做的意圖,随即啞然失笑。
“武公子……小女子這麼做,隻是想告訴你,傷魏家小姐,還是殺魏家小姐,其實并不由你決定……”
楚千繁露出個淺笑:“做我們這一行的,破相,殘缺隻是家常便飯,我們隻要留條命在便是了。”
“可武公子若是還不肯放我們走,就請猜一猜,到時候魏亭耘見到的缺胳膊少腿,或是相貌古怪的掌上明珠時,會不會一氣之下滅了武家?”楚千繁笑得譏诮,說着又割下來魏心憐的一束頭發。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楚千繁沉着臉道,“這一刀,割的是頭發,下一刀,我也不敢保證會是什麼了……是她嬌嫩欲滴的臉蛋,還是纖細如蔥的手指?”
她邊說着,手上的動作還是沒停,最後問武渙昔:“怎麼樣,武公子,想好了嗎?”
不顧道德,放棄這些日子修來的仁義俠氣,用下三濫的路數對付一個弱女子,隻為了在武渙昔重重包圍的夾縫中尋求一線生機,她隻能賭,賭武家還沒那麼強大,賭武渙昔暫時還不敢得罪魏家。
她用盡了她能想到的最殘忍的手段來搏一條生路。
楚千繁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竟然在心裡暗自慶幸樓星盟是看不見的,或許是礙于面子,她不想被樓星盟看到自己心狠手辣、為了活命不擇手段的一面。
武渙昔盯着眼前這個瘋狂的女人,明白自己今日是無法殺掉樓星盟的了。他緩了好一會兒才吐出口氣:“你想怎麼樣?”
“就請武公子下令,所有死士收起弓箭,轉過身去,蒙住眼睛,一直向西走兩個時辰。”
武渙昔的目光冷冷地注視着楚千繁:“哼!到時候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真的放了憐兒!”
他的目光倏爾落在樓星盟手上揣着的那把青霜劍骨扇,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癡迷了。
他微微眯了眼睛,仿佛是為了更好的看清那把劍骨扇:“早就聽聞這把劍骨扇乃是當世奇珍,得之不易……”
還沒等武渙昔把話說完,樓星盟爽快地将手上的扇子一擲:“你要,拿去!”
“好!”武渙昔喜出望外,接過扇子之後隻覺得手臂一沉,頗有分量,贊歎道,“果然是神兵利器,這樣我們雙方各有質押,也就不怕你們會食言了。”
他霍地回過身來,疾步而去,身後死士亦跟在他背後離開了。
楚千繁順着他們遠去的方向遙遙望去,等到人都走光,再也看不見半個人影,這才撤回橫在魏心憐脖子上的匕首。
但魏心憐神魂潦亂,瞥見楚千繁手上的動作,還以為楚千繁仍舊不肯放過她,還是要殺她,猛地癱倒在地連聲求饒:“啊啊啊千繁姐姐……求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你要我幫你查清楚的事,等我查到了,我告訴你,我通通都告訴你!”
“我沒打算對你動手。”楚千繁覺得,自己從前真是小瞧了魏心憐,總以為她楚楚可憐,未谙世事,是個心思單純的姑娘,卻沒想到她今日能有殺人的勇氣,也能為了活命話裡話外提點自己——
若是今日她殺了魏心憐,那麼當初她要魏心憐辦的時通通都不作數。
等到反應過來楚千繁并沒有傷害自己的意圖之後,魏心憐才松了口氣。
鼻子一酸,她的聲音裡帶着哽咽,仿佛剛喝了碗讓人為之皺眉的酸醋:“千繁姐姐、樓大哥……對不起!剛剛……剛剛是我混賬!武大哥他……千繁姐姐你說得對,魏家雖承皇恩,卻也囿于皇權,我不想入宮!我也不想認命,不想被他們左右,更不想給他們打碎了牙還得往肚子裡咽……”
她轉而跪着走向樓星盟,喃說道:“樓大哥,武大哥喜歡我,我也喜歡他!我不信你看不出來,因為這份心思你也有,你心裡有千繁姐姐!這份情感,這份心思,你是能理解的對嗎?”
魏心憐撲在樓星盟腳下,擡頭時望見樓星盟的臉龐時,微微一愕——那雙有些呆滞的眼睛實在是異于往常,這很難不吸引到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