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下的陰影籠罩紀檀,駭人眼神深深凝視着她。
紀檀一早便猜到,常年在外的紀無淩,怎可能一位愛慕女子都沒有。
為了挖出紀無淩軟肋,便是長達一年之久,偷偷埋伏在此處,悄無聲息夜以繼日觀察紀無淩。
巧的是,眼前女子,竟是前幾日搶走尋鑒骨之人,更是喜笑顔開。
驟然那副冷森的面孔,化開一陣笑容,甚是笑裡藏刀。
“花煙寒,再次相見,甚是意外。”
看清眼前人的花煙寒冷靜下來,便是靜觀四周,卻不見柏鸢蹤迹,隻感紀檀一股殺氣,預感不妙,“你把我徒兒弄哪裡去了。”
紀檀挑挑眉,慢條斯理道:“哦?當日先搶走尋鑒骨的人,是你徒兒?”他側過臉,“那邊呢,估計半死不活了。”
花煙寒緊攥拳頭,對于魔界之人,不必廢話太多,便沖紀檀一拳揮去。
紀檀眼疾手快,攤掌發出一股黑氣,擋住花煙寒的襲擊。
“花煙寒,你以為每次都會有人來救你?”
花煙寒蓄力再發,紀檀倏然收手,使她空了一拳,而另一手已握上月笛劍。
“紀檀,你若傷害我徒兒半分,你便死在我手裡!”
紀檀不屑一笑,“你當真你能殺得了我?區區一十八階小徒兒,竟有如此大的口氣?”
他陰陰笑,“今日,你花煙寒必将死在我紀檀手裡。”
聞之,花煙寒隻覺劍越發沉重,竟是在準備刺入紀檀體内時,被他察覺,一股黑氣擋在劍前,甚是吞噬一般,萦繞在劍身上。
花煙寒深感無法控制劍身,緊握劍把,嘗試要将它抽出黑氣之中。
紀檀雙手攤拳,迸發出内力,瞬間一陣閃光,将花煙寒炸飛,身子橫撞到樹幹上,摔在地上。
同時月笛劍碎成兩半掉落在地,劍把掉在花煙寒面前。
“花煙寒,你壞了我紀檀計劃,我今日必定要你償命!”
眼見紀檀掌心散發黑氣,甚是魔界斃命之招——散魂術。
但凡被散魂術擊中者,皆是一招斃命,無挽回之力。
花煙寒指根發力,曲指一步一步慢慢延伸向斷了的劍把,随後吃力握住。
“我花煙寒,必定不會死……”
她深感吃力想要起身,卻發覺身子無法動彈,下半身皆失了感覺,卻依舊緊緊握住隻剩一半的劍把。
“花煙寒,你還覺得能逃過我的手掌心嗎?”
面對岌岌可危之勢,花煙寒毫不退卻,甚是用盡内力,喚發一片屏障,欲想擋住紀檀進攻。
“區區十八階弟子用此屏障試圖擋住我的散魂術,簡直就是對我的屈辱!”紀檀加強攻擊,四周風起雲湧,雙手一推,兩股黑氣逐漸融合成一,飛向花煙寒。
薄弱的屏障如同花煙寒此刻狀态,随黑氣撞碰屏障,逐漸裂開一條條縫隙。
花煙寒半撐着身子卧在地上,眼見屏障變得脆弱,伸手想要加固屏障,驟然間黑氣攻破屏障,大風似雷,塵土飛揚,黑氣直逼花煙寒胸腔而去。
黑氣灌入體内,五髒六腑皆被撐破,花煙寒瞬間大噴血口,倒落在地,視線傾斜,隻見紀檀陰沉眉目,放縱大笑,大步向她走來。
花煙寒靈魂如受五馬分屍般之痛楚,抽搐着無法動彈,瞳孔逐漸失焦,七孔流血,顧不及想念過多,轉瞬斷了氣。
紀檀一笑,可惜道:“玄修門又失一位弟子,啧啧啧……”
紀檀伸出腳,嫌棄踢了踢斷氣的花煙寒,“我終于可以如償所願了。”眼底令人膽寒發豎緩緩出現,甚至回頭望向山頂一邊,揮手飛去。
——
山頂之中,樹葉搖擺,樹上桃花倏然落盡,被飛來的塵土掩蓋在下。
紀無淩見花煙寒離去後,回屋手握無痕藥,珍惜着打開,指腹抹藥,輕輕覆在手腕的傷疤上。
又見紅繩,紀無淩嘴角無意淺淺勾起,這是他這輩子出了母親的關愛之外,迎來的唯一關照。
花煙寒觸動人心之笑,步步體貼之意,甚是給他帶來從小便缺少的親情之感,讓他不時回想起花煙寒的溫暖。
她的主動,對紀無淩的所愛之意,曾有那麼一瞬間,全然撬動紀無淩的心底,想把她擁入心底,永不推開。
隻是他覺得,來日方長,紀無淩必能想出好決策,做一個兩全其美之計,把自己魔人身份散去,便能下山尋找花煙寒。
隻是希望到時花煙寒不要怪他,今日這般将她騙走,又是晚去尋她。
可今夜是紀檀來臨之際,怎能讓花煙寒冒險留此。
屋外風起,甚是涼意大增。紀無淩放下抹藥的手,看向屋外。
今日本是陽光明媚之日,卻忽而陰風四起,怪異無比。
他正将無痕藥收回,驟然一身黑影落在房屋前。
這味道,紀無淩很熟悉,倒是不急不慢,緩緩擡起眼皮,嘴角一緊,神色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