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今日來得如此早。”
紀檀背手,擡腳進屋,擡頭看了一圈,皮笑肉不笑道:
“十五年了,本尊月月來此,為的是什麼,你理應知道……”
“師叔,您說的事已是久遠,況是孩童時期之事,我紀無淩就算記憶再好,也無法一一記起,更何況我當時遭受重創,失了記憶。”
紀檀面帶幾分陰鸷,勾出怪異笑容,“是啊,失去容易,找回便難,就像人死無法複生一樣難。”
紀檀話裡有話,紀無淩自然懂得。
“師叔此話何意?”
“無意,隻是我在上山途中……”紀檀故意停下,仔細打量紀無淩的神情,“碰見上次搶走尋鑒骨的師徒,那被稱為師父的,名為……花什麼煙寒的……”
紀無淩藏在衣裡的手悄然握拳。
“你可不知,為叔上次與她交手時,忽然闖進來一股神秘莫測的白煙,這白煙也猜不透是山中的精靈古怪,還是……”紀檀狠狠拍向紀無淩的肩膀,随後一按。
“藏在這山中那些不知名的散修人士?”
“師叔修為極高,怎會有你看不出的東西?”
紀檀眼眸沉了沉,“為叔也猜不透,我竟是看不出何方神聖,但也沒關系,那白煙保護之人,已被我殺了。”
倏然紀無淩眼神一顫,雙手抓緊拳頭。
下山之時,碰見紀檀了?可他明明設了幻境,本就在兩個不同世界,紀檀如何發現?
莫不是紀檀早已埋伏其中,深知他善用幻境之術?
“哦對,她的名字叫……花煙寒,為叔把她殺了……”
紀無淩咬緊牙關,冷靜道:“果然是師叔的風格。”
“此人不過區區十八階小弟子,卻用上我的散魂術,實在浪費……”紀檀伸起雙手,得意看着手掌心。
紀無淩眼眶微紅,仍是故作鎮定。
“對于十八階小弟子,确實不該動用此招數。”
紀無淩驟然起身,拉開紀檀的手。
“師叔,無淩今日恰巧身體不适,想要歇息了。”
“人呐,藏得了一時藏不了一世。像我們這樣的人,最好一輩子便是絕情鎖愛。”紀檀譏笑:
“你别忘了,你父親怎麼死的,為情而死,留下一對受苦母子……”
紀無淩打斷道:“師叔,如您今日來此要說這些,大可不必……”
“你也是人,人自當有軟肋,可别忘了,就算是藏,也逃不過我的眼睛。”紀檀頓了頓:“既然你想休息,為叔也不打擾侄無淩歇息。”
紀檀計謀算盡,眼見向來淡定從容的紀無淩開始躁動,甚是笑意加深。
“想起什麼了,就來找為叔聊聊,為叔法子總比你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子,多得多。”
轉眼,紀檀消失不見。
紀檀向來心狠手辣,對付花煙寒更是區區小事,紀無淩開始擔憂花煙寒的安慰,但心中仍抱着一絲希望,下山找花煙寒。
——
“師父……師父,你别吓我……”
冷風中,微微飄着幾滴雨,滴落在花煙寒毫無血色的臉色。
柏鸢跪在花煙寒身旁,見她雙眼緊閉,無一絲血氣,哭着聚氣,想要用上自己微弱的力量拯救她,卻無濟于事。
方才與花煙寒下山途中,兩人雖在紀無淩的幻境中,但柏鸢卻在不知不覺中進入另一個幻境。
他發覺眼前的師父背影越來越模糊,突然落入一個洞穴,四周亂箭不斷。
柏鸢雖修煉不精,級别頗低,但在武功方面卻是略勝一籌。
紀檀屬實小看柏鸢,原以為他會被幻境中亂箭穿心而死,竟是柏鸢一身銅筋鐵骨,不怕刀槍之眼,身輕體健,輕松躲過亂箭射擊。
躲過亂箭,出了幻境,柏鸢才後知後覺入了不知何人布下的幻境。
眼觀四周,花煙寒不見蹤迹,便是繼續向前走去,卻忽然大風一陣,緊接看到紀檀黑色衣擺飄飄飛去。
此處魔人出沒,花煙寒不見蹤影,柏鸢預感不妙,速速下山,才尋到已經斷氣的花煙寒。
柏鸢發抖着手探向花煙寒鼻口,卻連忙收回。
“師父,阿,阿鸢不懂得把脈,不懂得醫術,徒兒這就帶您回玄修門,給長老們看看您的傷……”
柏鸢涕泗交下,将花煙寒背起,一心隻想讓她速速回到玄修門,更是不願相信方才感受不到花煙寒的鼻息,甯願相信是自己的錯覺。
“師父……阿鸢帶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