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脫離不掉的日子,讓他開始自尋死路。
直到一日,他做好自斃時,阿靜悄然出現,落座與他身旁。
“就這麼想死啊?”阿靜最為出色的,是一雙淺色棕瞳,笑盈盈望着他。
他蓄力的掌心驟然斷斷續續,如同他的心窩,總是漏一拍。
“想,死。”廖宇說。
阿靜一手卷頭發,一邊說:“不如既來之則安之,殺人無數又如何,你都已經殺了,難不成死了就能解你的罪孽?”
“可繼續殺下去,不也是增加罪孽?”
阿靜一指推了推他的腦袋,附耳道:“你傻呀,罪孽根源在于紀檀,不在你,你死了算什麼回事?是要紀檀死了,才是完事。”
聞言,廖宇推開阿靜。
“這,這怎能行。”
“你想想你是不是被他騙進魔界的?他雖給你内力,教你劍術,可又如何?這不是恩這是罪。”
廖宇不可置信看她,“所以,你便是打算這麼做?”
阿靜點頭。
“可你殺不了他的。”
“我可以。”
“可以?”
阿靜掏出一瓶藥罐,“我在紀檀的密室找到的增功丸,隻要每一個月服一次,内力會随之疊加,提高我的能力。”
“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當然是偷的。隻要等到我内力無限的那一刻,便是殺掉紀檀的日子。”
那一天後,廖宇再未想過自我了結,而是對阿靜格外注意。她從每個月服一次增功丸,直到後來如同入了瘾,日日一顆,直至她的身子開始腐爛。
後來阿靜不但内力驟退,更是瘋了,每次都會被身上腐爛的灼燒感折磨,生不如死。
她趴着求紀檀給她解藥,可紀檀卻将她活活燒死。
那夜,廖宇親眼所見阿靜掙紮于火堆之中,伴随刺耳凄慘尖叫,逐漸抹滅了她。
從那以後,廖宇知道,在紀檀眼皮底下,做任何事都在于他的掌控之中。
阿靜能拿到增功丸,都是紀檀的手段。
他便是要給魔界所有人下規矩,來了魔界的人,休想叛變,若是如此,下場便是阿靜。
廖宇無能,他再一次選擇自我了斷的那夜,卻被紀檀救了回來。更是在他身上下咒,無法自行了斷,他的命從此被紀檀握在手中。
他的痛苦難耐,日複一日抹滅他的希望,就此麻木。
紀檀讓他殺人他便殺,讓他折磨他便折磨。
直至這十年來,日日給柳妤送藥,才逐漸将他麻痹的神經喚醒。
對于柳妤的執着,讓他再次看到當年對增功丸上瘾的阿靜。
多次想要阻止柳妤,可他無能為力,增功丸隻要吃下一次,定是會上瘾,除了紀檀的解藥,無人能解。
他本是如同行屍走肉,給柳妤送藥。
直到今日,他發現柳妤竟是想要與紀檀交換解藥。
一開始他并不想幫她,若是柳妤進入魔界,定是另一條死路。可如果她真的能拿到解藥呢?
她的情況于阿靜大有不同,或許以玄修門的信息交換解藥,換回她的健康,或許也是一門好事。
他不想看到再有人跟同阿靜一樣,全身腐爛,痛苦不堪。
“我一向如此,不過是我隐藏了自己罷了。”說完,他起身準備離去。
柳妤拉住他,“謝謝你幫我。”
廖宇側臉,目光依舊平靜,“你最好快點拿到解藥。”
“或許你能告訴我,解藥在何處?”
廖宇擡起的腳步一頓,眼裡閃過一絲悲涼。
他不能讓她跟同阿靜一樣,當衆被燒死。偷東西,永遠是紀檀的大忌。
“解藥隻有尊主一人有,所在何處,無人能知。”他推掉柳妤的手,“在你身子腐爛前,盡快得到解藥,不然,你會……灼燒而死。”
灼燒而死?
柳妤不得捂了捂胸口,難怪有時候她總覺得,心頭有一股莫名的灼燒感,原來是增功丸引起的。
廖宇走後,花煙寒從屋頂落下。
“看來廖宇挺有故事的。”
柳妤瞥眼,“我如今這個情況,你都有心思去觀察别人?”
花煙寒淡定道:“我想你應該要速度加快,開始計劃了,不然玄修門危險,你也将死。”
柳妤翻身躺于床上,“不過你猜我今日還看到了誰?”
“誰?”
“你的舊愛,讓你走火入魔的男人。”柳妤摸摸下巴,“可是這人挺奇怪的,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