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起床鈴一響，裴甯就“噌”的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像是剛從面包機裡出爐的烤面包片，準時蹦跶了出來。

等裴甯洗漱完下樓才發現家裡隻剩宋月黎一個人。

“爸爸他們都起了？”

“對啊，你爸和亦舟出門了，我昨晚聽你爸說了才知道，亦舟現在竟然都開始創業啦，”宋月黎的表情明顯帶着意外，“正好他今天休假，就帶着亦舟去見幾個長輩。”

裴甯問：“那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啊？”

宋月黎想了想：“估計不會太早，可能要傍晚了，再等會兒林老師也該到了。媽媽下午也要出門一趟，今天你得自己待在家裡了。”

“你去吧，我都多大人了。”裴甯沒讓阿姨再忙活，就簡單熱了兩片吐司，順便倒了半杯純牛奶。

林老師是裴甯的鋼琴老師，從小就來家裡給他上課，隻不過高三的時候學業太過繁忙，以至于鋼琴課停了一段時間，到現在才重新接上。

裴甯的鋼琴考級早早就結束了，那對他而言沒什麼難度。裴甯在音樂方面頗有天賦，國内國外大小比賽的獎杯拿了一圈，在裴松墨書房裡擺了一整面牆。而林老師是世界知名的鋼琴大師，等到裴甯完成這最後一個暑假的學習，也就算是徹底出師了。

裴甯在心裡盤算着今天的安排，突然想到：下午家裡隻有他一個，那不正方便他悄悄去醫院體檢麼！

宋月黎看裴甯吃的不多，還以為他郁悶，柔聲說：“待在家裡無聊的話讓朋友們來做客也好。”

“沒，沒有，我不無聊，”裴甯從備選名單裡扯出一個擋箭牌，“我下午準備去戚栩家的，媽媽你就别擔心我了。”

戚栩算裴甯半個發小，兩個人從小就熟，家長也都各自認識，裴甯要去找他，宋月黎自然是沒有意見。

裴甯行動力極強，前腳剛給戚栩發了消息讓他回頭幫着打掩護，後腳就打開筆記本開始搜腺體疾病檢查需要做哪些檢查項目。

卧室的窗簾被拉開，外面的陽光直接照在床頭小貓布偶的腦袋上，橘黃色的絨毛變得金燦燦，像是在發光。裴甯伸手揉了布偶的腦袋，換了身衣服準備上課。

林老師全名叫林夏，是個長相清秀的女性beta，她年紀輕輕就拿遍了世界大獎，裴甯是她為數不多的學生之一。

“好久不碰琴了吧，”一曲結束，林夏微微皺眉，“最近是不是光顧着玩了，你這讓個外行來都聽得出不對勁。”

裴甯知道林老師平時都好說話，唯獨在這方面嚴厲，他嘟哝着說：“沒這麼嚴重吧，我平時每天都練着呢。”

話音未落，他又接着說：“林老師渴了嗎，我去洗點水果吧，或者喝點飲料怎麼樣？”

林夏知道裴甯這小家夥每次一到這時候就愛岔開話題，現在索性就當聽不見：“接着彈，手腕放松，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怪緊張的。”

音樂從某些方面看來是最為直白的東西，它能不加掩飾地展露演奏者的内心，不會說謊，永遠誠實。

而在林夏面前，裴甯琴聲中的情緒根本無法掩藏。

裴甯也知道自己心緒不甯，隻好支吾着含糊了過去。

林夏要求嚴苛，裴甯在琴房了待了一上午才被放出來。

結束的時候裴甯慢慢合上琴蓋，順便把上次從外公莊園拿來的茶葉給了林夏。

“老師現在還忙活這些呢，也不知道最近老人家身體怎麼樣。”林夏看着茶葉有點感慨，當初她之所以會來教裴甯，就是因為那是她恩師的外孫。

宋老爺子有一個莊園，裡頭種了點茶樹，以前那些學生或多或少都嘗過他的茶葉。

“外公身體硬朗着呢，林老師你就放心吧，”裴甯招招手，“下次再來上課我肯定彈得比這次好。”

剛送走老師，裴甯就打車直奔醫院。

由于裴甯的腺體問題已經存在很多年，所以以往的每一次檢查，裴甯都會去固定的私立醫院，在同一個醫生那檢測。

但這次顯然不能那麼興師動衆，裴甯不想讓家裡人擔心，于是約了公立醫院的号。

他準備齊全了東西，但到底是缺少了一些就診經驗，沒料到下午的時間公立醫院裡排隊等候問診的人會那麼多。

雖說裴甯挂了号，但醫院這邊的要求是随到随取，之後再等叫号，等裴甯從機器裡扯出印着号碼的取号單，上面的數字已經排到了209号。

裴甯倒吸一口涼氣，再擡頭，等候室屏幕上的數字還停留在109号，他兩眼一黑，隻好找了個空位置坐下。

腺體檢查的要求很繁瑣，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必須空腹，裴甯想着早上吃的那兩片吐司和半杯牛奶，開始靜靜禱告：拜托拜托，你們可千萬要多撐一會兒，可别讓我餓死在這裡。

就在這時，手機“叮”了一聲，裴甯拿出一看，是沉睡的戚栩終于給他回了消息。

【噓（高考結束沉澱版）：怎麼了怎麼了，你幹嘛去了啊要我打掩護。】

裴甯覺得打字有點煩，直接打了個語音通話過去。

“甯，你今天到底幹嘛去了。”戚栩的聲音還犯着困，懶懶的打了個哈欠。

“也沒幹嘛，我來醫院做個腺體檢查，怕我媽擔心就沒和她說。”裴甯壓低聲音。

戚栩一怔，“這......事情大嗎，我要是當了共犯會不會被斬首啊。”

“瞎說什麼，小事小事。”

“嗯嗯，小逝。”戚栩不是不知道裴甯那腺體的情況，也擔心他，又另外問了幾句。

“真不用擔心，我家裡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晚點回去。”

“行，我還能不幫你嗎。不過我還有個問題。”戚栩接着說。

裴甯問：“什麼問題？”

“昨晚上朋友圈裡大家都在曬自己被xx大學錄取，按理說你不該缺席啊，你這是......沒錄上？”戚栩小心翼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