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甯傻了，依照裴亦舟說的擡起頭，然後直接和電話那頭的哥哥來了個照面。

四目相對，裴甯直愣愣地看着裴亦舟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

哥哥今天也把自己裹得很嚴實，一套偏向休閑的長袖正裝，從袖口的扣子到衣角都整齊熨帖，一絲不苟，隻是那雙向來溫和的眼睛裡這會兒充滿了意外。

“哥哥，好巧啊，你也在這。”裴甯幹巴巴地打招呼，脖子都僵了。

“小甯，”裴亦舟在裴甯面前站定，順着剛才電話裡未完的話題接着往下，“我怎麼不知道戚栩什麼時候搬家來這了呢。”

自己這扯的謊是圓不過去了。

裴甯見狀放棄狡辯，但裴亦舟卻沒給他喘息的機會。

裴亦舟問：“今天怎麼跑醫院來了，是哪裡不舒服嗎，以前你不都去固定的醫生那嗎？”

他說着擡起手，指腹在裴甯的後頸輕輕蹭過。

因為裴甯還沒分化，完全不受信息素的困擾，因此不需要信息素阻隔貼那些東西，後頸上幹幹淨淨，皮膚溫熱柔軟。

裴甯像是被掐住了後脖子的貓，眨巴眨巴眼就開始認錯：“我就是好奇我多久才能分化，前段時間在網上看見帖子，說分化晚的人容易得腺體疾病，我就......我就想着來查一下。”

裴亦舟被裴甯看得心一軟，語調放軟：“那怎麼都不和我們說一聲。”

omega哥哥的眼底溢滿了關切，裴甯連忙說：“我就是怕你們知道了會多想，就想着自己來看一下，也好放個心。”

他這會兒說的話雖然摻了假，但大部分都是真的，叫人一下分辨不出來。

裴亦舟垂眸，他對裴甯一直以來的腺體狀況都十分了解，但凡送到裴家的檢查報告，也會有一份一模一樣的送到他手裡。但裴甯這突如其來的行為确實讓他有些意外，裴亦舟不太放心，索性留在這陪他一起等報告。

“那哥你來這幹什麼。”裴甯問。

“抑制劑用完了，”裴亦舟說，“過兩天我就要回甯江了。”

裴甯沒想到裴亦舟那麼快就要回去，心裡一下子就覺得不太得勁。

甯江離楓京的距離不太近，哪怕是坐飛機也需要四五個小時，裴亦舟上了大學學業繁忙，每年回家的次數都十分有限，裴甯和哥哥的交流大多至于手機視頻或是消息。

他們倆差了三歲，裴亦舟上高中的時候裴甯剛初中，等裴甯好不容易熬到上高中，裴亦舟又離家去了大學。

這弄的裴甯十分惱火，恨不得激發一下智力極限給家裡展示一個跳級，最好還是一連蹦三級那種，隻可惜這個念頭最後被宋女士否決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自從哥哥成年之後，就對自己越來越“禮貌”。

這無關禮儀或是态度，而是一種微妙的距離。

如果說以前裴甯感覺自己無時無刻都可以牽着裴亦舟的手，但現在，再做出這樣的行為他就需要仔細思考。

裴甯暗自比量着自己和裴亦舟的個子，雖然哥哥是omega，但在身高這一塊兒卻不輸給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裴甯小時候看他要半仰着頭，這會兒長大了，還是差點距離。

omega能長那麼高麼？應該也能吧。裴甯胡思亂想着。

而在這時，裴亦舟轉過頭，深黑色的眼睛看向他手裡的紙條：“209号是你吧，報告出了，快去拿吧。”

“啊，”裴甯醒神，“是我，我馬上去。”

他看了眼顯示屏的指示，立馬朝機器走去。裴甯輪到的那台機器明顯上了點年頭，相較于旁邊的機器更慢了點，哼哧哼哧半天才吐出來半張紙。

“嘀——您的報告已打印完成，祝您身體健康。”

聽見提示音裴甯立馬抽出那張報告單，禮貌地回了句“謝謝”。

他從小接觸自己的報告，對各項數值都了解，醫生看後也說目前沒有什麼大問題，裴甯這才緩了口氣。

“但是，”醫生話鋒一轉，裴甯剛放下去半截的心又吊了起來，“你腺體現在發育的太慢了，按照這個數值來看，你的腺體徹底成熟起碼還需要兩年。”

醫生推了下眼鏡，眉心微皺：“這個時間點太晚，我擔心到時候再分化會影響你的腺體健康。”

“那需要做什麼？”裴亦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來到了裴甯身後，淺淡的信息素氣味從裴甯的身後卷來。

裴甯隻感覺肩上一沉，是哥哥的手搭了上來。

“這個倒是可以使用藥物催熟，但是存在一定的副作用，所以我還是建議使用信息素治療，”醫生對裴甯額具體情況不太了解，隻知道個大概，“你有能聞得見的信息素嗎，如果有的話我建議你多接觸。”

“多接觸可嗅聞的信息素，如果最後分化期可以縮短到一年時間，那應該就沒有太大問題了。”

回程的路上，醫生的話還在裴甯腦子裡晃蕩，車廂裡很安靜，但他的肚子卻十分不争氣地叫了聲。

那聲音都拐彎了，可見餓得不輕。

“哥哥我好餓啊，”裴甯也不提剛才醫生說的那些事，掰着手指開始數，“我就吃了兩片面包，現在都快晚上了，我真餓的前胸貼後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