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思嘉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在被秦徹明晃晃地威脅後,居然還會老老實實地坐到等他出來。
天氣預報很準,外面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小雨。
郁思嘉也沒問秦徹薛氏兄弟去了哪兒,那麼大的兩個人了,難道還會丢了不成?恐怕隻有他們拐人家的份吧。
她取出包裡的折疊傘,很認真地問秦徹:“下雨了,隻有一把傘,你确定還要跟我去嗎?”天知道,她是真的很努力地在勸退他了。
但結果嘛,顯而易見,他秦徹可不是一個會輕言退縮的人,他甚至直接拿走郁思嘉手中的折疊傘,唰的一下撐開。
“哼,”他笑得有幾分不屑,“你這傘還挺大的嘛,打兩個人不成問題。”
平生第一次,郁思嘉後悔買大傘了。可她買大傘的初衷,也隻是想一個人少淋點雨啊,誰知道竟還會有要被分走傘下一半空間的這麼一天?
早知道會這樣……算了,她還是會選擇大傘。她的标準,可不會輕易因别人而改變。
“還愣着做什麼?不是說那家店快要關門了嗎?”秦徹反客為主,反而催起了她。
郁思嘉看着那頂粉藍色的大傘被他握在手裡,唯一與他相配的,大概就是那木制的手柄了。
“看你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說什麼就說吧。”他倒是很大方。
郁思嘉隻覺得好笑,搖了搖頭,走進傘下:“這邊。”她給他指了方向。
因為是工作日,又是下雨天,郁思嘉帶他走的還是一條人本就不多的街道。
道路很窄,窄到兩輛車交會時,都不得不降低速度。
路邊的梧桐樹種得有些緊密,再加上很有些年份了,兩邊的樹冠交織在一起,濃得像化不開的雲。這樣小的細雨,樹下甚至偶爾還會出現一塊幹燥的落腳地。
秦徹看得出,自從步入雨中後,郁思嘉的心情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先前對他不是冷臉就是白眼,難得的笑容,也多帶着點諷刺,要不幹脆就是冷冰冰的疏離。
可現在,她會主動為他介紹這條街道。
路邊的文具店,是她上學時常和同學們光顧的;街角的蛋糕店,已經開了十幾年了,最經典的豆沙面包,至今還在販賣。
“給。”有着藍色雨棚的糖水店前,郁思嘉将一杯才做好的青瓜凍撞奶遞給了他,“這家的青瓜凍都是自己做的,你嘗嘗,很好喝的。”
他看起來對這杯綠瑩瑩的飲品很感興趣,拿過湊近聞了聞:“黃瓜?還有薄荷?”
郁思嘉沒空搭理他,隻顧着向老闆娘叮囑說:“我那杯要多加點薄荷喲。”
“曉得。”老闆娘笑呵呵的,将她的那杯遞了出來,“這下雨,估計也不好賣了,我這還剩下一桶青瓜凍呢,我給你再裝上一杯,拿回家給文靜吃。”
“那怎麼行?”郁思嘉想了想,“這樣吧,您看剩下的青瓜凍還能做多少杯,送十杯到Akso醫院,剩下的全送到我們醫院去。哦,對了,再勻出兩杯,不,五杯來我帶走。”
她說着拿出了手機:“我現在就叫個跑腿過來。”
“哎呀,不用不用。”老闆娘趕緊擺手,“跑腿多貴呀,就讓我家那口子去送,反正他在家也是閑着。”
“那行。”郁思嘉又收起了手機,“多少錢,您到時候微信上告訴我。”
“成!”不用浪費一桶青瓜凍,老闆娘開心得很,一邊裝好了五杯青瓜凍撞奶,往袋子裡放冰袋,想起又問,“Akso醫院那邊,還是送到黎深那裡吧?”
“嗯。”郁思嘉笑着點了點頭。
“哎,真好,你看你們倆都這麼有出息,不像我家那死小子……”
“老闆,要兩杯楊枝甘露。”
幸好有客人來,打斷了老闆娘旺盛的傾訴欲。
郁思嘉順勢給秦徹使了個眼色,兩個人悄摸摸地溜走了。
喝到青瓜凍撞奶的郁思嘉,心情比之先前,顯然更是上了個台階。
“原來你也怕被人唠叨。”秦徹朝她伸了手,意思是想要接過那五杯青瓜凍撞奶。
郁思嘉看他手上已有的一杯,另一隻手還撐着傘,所以搖了搖頭:“這點東西我還是拿得動的。”
秦徹卻不由分說,伸手将袋子勾了過去。
郁思嘉知道他手上力氣大,上次徒手掰開電梯門的場景還曆曆在目,但就這樣使喚他一個人——這人還是在N109區呼風喚雨的組織首領,她也不好意思,于是主動提議:“那我幫你拿喝的吧。”
“你喂我?”他倒是挺會做閱讀理解的。
“那你還是自己拿着吧。”郁思嘉沒給他好臉色。
再拐進一條巷子裡,一隻大黑狗本來趴在屋檐下的,聽見有人來,立馬擡起了頭。
大概是因為見着生人,它迅速爬了起來,汪汪叫了兩聲。
“阿豪。”郁思嘉出聲喚狗。
阿豪嗚了一聲,但還是沖着秦徹,眼神中滿是警惕。
“狗你也認識?”
也不知道是誰教他這樣說話的,總是能輕而易舉就讓郁思嘉火大。
“看樣子它不喜歡你。”郁思嘉過去摸了摸阿豪的腦袋,又刺一下秦徹。
不過看他那無所謂的樣子,她也是白費力。
巷子裡隻有一家是開着門的,秦徹擡眼,看了門楣上陳舊的木制招牌,這種店他還真是第一次來。
“哎,是郁醫生。”店裡的小姑娘正好從裡間出來,看見是她,立馬迎了過來,又好奇地打量了正收着傘的秦徹,她眼睛一亮,“這位是?”
“啊,我的一個熟人。”
秦徹微微挑了下眉。也行叭,至少比起之前“見過一面兩面的人”,到現在的熟人,他也算是晉級了吧。
看小姑娘對秦徹似乎很有興趣的樣子,郁思嘉于是為他們介紹着:“他叫秦徹,是個……”她頓了下,“是個商人。”
目前看來,這應當也是他的一個身份吧,她也算不得是說謊。
“秦先生,這是劉瑩,是這家店的學徒。”
“你好。”劉瑩立馬就笑眯眯地打了招呼。
秦徹卻高冷得很,隻掃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随即視線又追随着郁思嘉去了。
劉瑩本就聰明,見狀就過來同郁思嘉說道:“我師傅她出去了,不過郁醫生你的那身旗袍我們已經包好了,我這就給你取出來,你稍微等一下哈。”
“好的,麻煩你了。”郁思嘉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