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個人背井離鄉來打工,剛過了幾天好日子,沒想到都是一場夢。人家根本就不是找什麼老師,是找老婆。自己還傻乎乎地覺得吳老闆人怪好的,想一直給他打工。
本來和好朋友兩個人在一起還互相有個照應,結果現在倒好,自己被騙了,翠萍也不知道被帶去哪裡了……
“你……你别哭呀……”其中一個值班警察看着陳木棉可憐巴巴的樣子,連忙拍拍旁邊愣住的季瑜。
“鲫魚,你趕緊哄哄人家!”
吳威伸手想安慰陳木棉,擡起的手僵持了兩秒,還是放下了。
他對陳木棉确實挺滿意的,也是發自内心地想和她以後好好過日子,但那是建立在兩個人你情我願的份上。
這個事情現在鬧到這一步,他也感受到了陳木棉的真實想法,因此不敢再過多靠近。
季瑜望着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陳木棉,心裡莫名有些煩躁,沉聲道:“哭有什麼用,都過來做個筆錄,把你們被騙的經過和細節認真講一遍,等我們抓到人,錢就能拿回來了……”
陳木棉聞言擡起頭,紅着眼眶看向這位高大英俊的警官,慢慢止住抽泣,跟着去旁邊的房間裡做筆錄。
“我和陳澤蘭是一個村裡的,她從新疆回來招工,但是隻招年輕的小姑娘,我和朋友一起來了這裡……”
季瑜一邊聽着陳木棉的講述,一邊快速整理總結記錄,時不時發出提問,吳威也補充了自己和陳澤蘭的交集過往。
吳威在烏木市有幾家服裝店,裡面賣的都是他從南方淘來的時興衣服,在當地頗有些知名度。陳澤蘭愛美,賺的那些錢大部分都花在打扮自己上了,因此也是他店裡的常客。
某次吳威來店裡檢查工作的時候,正好碰上了陳澤蘭給店員提意見,說店裡可以再進一些什麼款式的服裝,肯定好賣。
吳威聽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便照着陳澤蘭的意見去南方找了一批貨,回來果然很搶手。此後陳澤蘭也經常給他提意見,一來二去的,他們便成了朋友。
陳澤蘭聽說吳威一個人帶着孩子,想找個保姆,就主動提起她在老家還有一個侄女,無依無靠的,想撮合他們。
因而這也是為什麼吳威在見到陳木棉的第一面之後,就對她很信任的原因。一方面走南闖北這些年,他自有一套識人的辦法,看得出來小姑娘單純善良。
另一方面也是出自對陳澤蘭的信任。他知道陳澤蘭會定期回鄉招工,然後帶着這些人在新疆接活,從中賺取差價。
但他完全沒想到這次給自己介紹來的竟然是個“假侄女”。
等陳木棉和吳威兩個人做完筆錄從派出所裡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馬路外面點點星光撒在桑樹枝頭,四周寂靜無聲。
八月底的夜晚,竟然就已經感受到了絲絲寒意,木棉迷茫地望向夜空,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何去何從。
吳威突然開口道,“你可以先在我家裡住着,我确實需要有個人幫忙照顧孩子,工資照結……”
陳木棉抱住膝蓋緩緩蹲到地上,默默搖頭拒絕了吳威的好意。之前是她想得太簡單了,也沒什麼防人之心,就這麼一個人大咧咧地住進了吳家。
現在已經知道人家是奔着娶老婆去的,自己哪還敢繼續在吳家待下去。
陳澤蘭跑了,翠萍也不知道被帶去哪裡了,她想在烏木市重新找份工作,等翠萍從南疆回來。
吳家的工作雖好,但不是長久之計,自己也沒有給小孩當後媽的想法,就是可惜了這舒服的小日子。算了,不是自己的東西也不想了,還是早點離開為好。
但是……她這些天的工資怎麼辦,還能拿到嗎?自己現在身上一共就不到二十塊錢……
思慮間吳威轉身回到車上,從錢包裡掏出來嶄新的六百塊錢,遞給陳木棉,“這是你這些天的工錢。”
說罷想了想又掏出來兩張一百元,“你被陳澤蘭騙走那兩百塊錢,一時半會可能也追不回來,我先墊給你。”
“出來打工不是那麼容易的,你一個小姑娘,不行就趕緊回家吧……”
陳木棉聞言擡頭望向吳威,語氣認真道,“謝謝你,吳大哥,但你不用給我這麼多……”
“我隻拿我該拿的。”
吳威見狀也不多勸,隻得道:“行,那這六百你自己收好,這麼晚了,你一個人住外面也不安全,今天要麼還是先住我家,等你找到工作了再搬走吧……”
陳木棉一時之間也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隻得先跟着回了吳家。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陳木棉就起床收拾行李,洗漱之後給吳威和吳聰父子做了最後一頓早飯,默默離開了吳家别墅。
吳聰起床下樓後,第一眼先是看到了餐桌上豐盛的早餐,松軟可口的韭菜雞蛋餡餅和小米粥,還有兩個小菜。走近卻看見了陳木棉留下的紙條,上面清秀的字體寫着:
吳大哥、聰聰,我走了,謝謝你們這些天的陪伴,萍水相逢,有緣再見。
小小的吳聰看着紙條上的内容有些難過,“蹬蹬蹬”跑到爸爸房間,偷偷把自己的腦袋埋進了男人的被窩,像一隻垂頭喪氣的小動物慢慢消化内心的不舍和難過。
另一邊的陳木棉,怔愣着看向人頭攢動的招工現場。
“哎哎哎,我這要兩個油漆工啊,先到先得!”陳木棉扛着行李沖向左邊,“已經滿了,明天請早哈……”
“郊區工地招人啊,要力氣大能吃苦的,”她又沖向右邊,“我們隻要男的,女人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