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這裡還有所眷戀。
喃喃的念着這句話,不知覺的路西法冷哼了一聲。
他行走在這方寸之地,如同被囚禁在籠中的鳥兒。
“如果就像是你說的,囚禁住我的是我的心,那又憑何你來關住我?”
這句話沒得到回應,得到的僅僅是上帝存在于天上的目光,那目光如同巍峨的天頂,給人以壓抑,這壓迫感如同不存在,輕浮的不給人以壓迫感,但一旦意識到了,便是凝固如水泥的禁锢感。
路西法恍惚間回憶起了,他領着天使長們唱詠頌歌時候的畫面。他神色迷茫了一瞬間,又恢複了正常,他意識到了上帝将他關在這裡的目的。
不正是為了這個嗎?讓他回憶過去,然後将他永久的留在過去的時光之中,讓他不複存在,如同時間縫隙之中的鬼影。
路西法一拳打在了神殿的側壁之上。
上帝的目光已然消失,不複存在。
與此同時,簡已經被路西法送了回去,他看着熟悉的房間,發着脾氣,房間内的東西乒乓的碰撞着,叮咚的碎裂成不值錢的東西。
簡抱着頭,哭的傷心。
但即使他哭的再傷心,他的心也能明白,路西法不會因為他而有任何改變,他是惡魔,是邪惡本身,其次,才是他的路西法。那個會溫柔對他的路西法。
簡的神情恍惚,他的前途一片光明,甚至得到了教皇的約見,他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星辰。在貴族圈子裡大受歡迎,他的朋友不斷将他引薦,終于他到達了國務卿的面前。
國務卿當然願意交好這位現在大受歡迎的上流名士,就算是他現在面對這位大紅人也得禮讓三分。
兩個人一見相歡,互相之間都很聊得來。以國務卿的社交手段,很快就和這位宗教權威人士打好了關系。
國務卿攬着簡的肩膀,頗有相見恨晚的意思。他的面容上帶着得體的笑容,顯得溫文爾雅而又得體。
不過幾日的功夫,簡就消瘦了不少,他的肩膀不像是往日那麼寬闊,神情也顯的很是落寞,這當然引起了不少人的關心。
簡的目光一刻不停的看着随着他的回來而掉落在地上的頭鍊子。謝絕了所有的貴客,他獨自一人将自己關在了房間内很久。
終于,在日夜不斷的工作之中,他終于忘記了路西法給他帶來的痛苦,他的心在忙碌中漸漸麻木,不再感到痛苦。隻是在看着被他收在櫃上的頭鍊子時候,還時常有陣痛,但簡已經成長起來了,他不再沉溺在這苦痛之中,而開始開門迎接貴客。
傑克斯走進了這片方寸之地,他的視線停留在伏在桌案之上的身影之上,眼中不由得浮現出敬佩仰慕的情感,誰能不敬佩這位先生呢?他是如此的耀眼,簡直是黑暗之中閃閃發光的那一道光芒,穿刺黑暗,到達黎明。
沒有人比他更知識廣博了,他的眼神不過投來一個注視,便能解開萬般謎題,所有的困惑在他眼中都無所遁形。
隻見這位先生簡單的頓了頓筆,筆握在手中,一個停頓,思考了下,他的筆下字迹傾斜而出。
傑克斯便安靜的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專心緻志的投入到工作之中,他看着這位先生的寫作姿态。
如果有熟人在場,便能清楚的感覺到這位先生的寫字姿态和路西法有幾分相似,他的眸中沉思,思考時候的動作,微微側偏移的身體,都和路西法有着說不出的熟悉之處。
他的愛了無痕迹,卻全都融入了這裡,可是路西法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不需要知道簡的痛苦,就像他不需要知道上帝對人間的愛有多麼深重一樣。
路西法正在趕制為貴族制作的衣服,現在他親手制作的衣服在貴族之間流通了起來,他的名字也在貴族們耳邊傳播。
國務卿将他介紹給了不少貴族,為了這些人,他趕制了不少時髦的衣服,這對他來說很輕松,但也不是随手就能縫制出來,要縫制出這些衣服,耗費了他少許精力,他趴在桌子之上沉沉的睡去。
今天的睡夢很是清淨,沒有亂七八糟的時空亂流,也沒有預知到什麼,就是簡簡單單的夢。
夢之中,他的眼前有一位人的歡迎。
這幻影向他伸出手來。
路西法想醒過來,他不想伸出手,也不想把手遞過去。
他的眸光閃動着螢火似的光,他的臉色沒有動容,即使夢到這個人,意味着他壓抑自己的情感,這情感已經透過他心的縫隙溢出。
思念已經透了聲,他想念簡,無比想念。
他的思念快要突破層層的重圍傳過去了,他的夢境快要和簡連到一起了,路西法的身影随之變得虛幻。
他的轉身并沒有那麼堅定,他的眼中依然還有留念。
看看那燃燒起來的火焰吧,就連魔鬼也好奇的來湊了熱鬧,對這感情的分辨他當然清楚,畢竟這可是靈魂的情感顔色。
“哦,我的陛下,您在思念着誰?”
路西法居高臨下的看着魔鬼,對于他得寸進尺的靠近和問題感到不耐煩。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魔鬼不知死活的持續靠近,畢竟,對靈魂貪婪的追逐是魔鬼的本性,他可是最純粹的惡魔,即使是路西法殿下,也免不了他的貪視。
更何況,路西法殿下曾有着世界上最為純淨的靈魂和最為耀眼的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