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項功能已經徹底失調了。
這下完蛋了。
這種又驚又怕的煎熬,讓你忍不住抽泣起來。
藥師輕輕敲了下門,隔着門問你,
“出了什麼事嗎?”
你手忙腳亂地用手背,拭去面上的淚,眼眶卻紅了,你不知道該怪誰。
怪自己禁不住誘惑,還是那人做得太過分……難道要怪藥師好心端上來的熱湯。
你雙手揪着落下的睡褲,雙腿還帶着沒塗勻的粉底液,腿環勒出的印子還留在那,并在一起的膝蓋像一對敞開的粉貝殼。
戰戰兢兢的,可憐極了。
“我……我好像……”
你要被自己的羞恥心折磨死了。
“不要太難過,我是醫生哦。”
隔着防窺膜的門後,隐約傳出祂的聲音,恍若隔世而來,空靈且夾雜着微不可查的混響。
你頭頂似乎蹿過一道閃電,頭發絲似乎都豎了起來,心如擂鼓,如果不是錯覺,那簡直像是千百個人同時眨眼的聲音。
小區的配貨機器人,送來了三天分量的牛奶,但你一瓶也沒喝。
酒神之吻的微醺逐漸褪去,隻是奶啤口感的酒水裡,本融入了【神秘】的血,【歡愉】可有可無的幾縷力量。
它将神的影響隔絕。
欺騙了人的視線。
空氣凝固成壓在胸口的恐慌,如果室内足夠逼仄,你想自己倒吸冷氣的那一瞬,簡直能把這裡抽出真空。
……這是夢嗎?
是夢吧。
不然那個纖細秀挺的影子,怎麼會在玻璃上投出那樣龐大的影子。
“……”
爾時,祂舒展白乳木色的手臂,摩百億萬不可思,不可憶,不可量,不可說無量裡世界諸分身摩诃頂。
藥師似乎說了什麼。
祂或許是在笑。
因為你看到了,即便隔着防窺的玻璃,那綠瑩瑩的光,無數隻眼睛,樹葉一般多的眼睛,齊齊流轉,眼球的上半似被遮住了。
似乎是在笑。
“……”
你聽不懂。
唯一真實,又能引發恐慌的,是門把手被輕輕擰開的聲音。
祂要進來了。
你抖如篩糠,冷汗不知何時已潤濕了後輩的衣服,眼皮顫了顫,睫毛擡了起來。
——如果你能回去,你一定要去西湖斷橋,找許仙拜把子。
假如當初許仙毫無準備下,看到的是白化版狂蟒之災。
你看到的更是八岐大蛇。
在不可名狀的觸角,如蝴蝶振翅版,将影響滲入你的呼吸前。
疲憊不堪的你,瞳孔隻縮了一瞬。
蒼白的手腕,撫在你面上的手,已經失卻了纖細白淨的模樣,金屬色的甲床,色如巨蜴之舌。
落在臉上的觸感不像親吻。
它沒有唇舌的濕濡感,合攏的未合攏的眼,貼在你的面孔上翕動着。
這些眼睛是樹的疤痕。
眼皮的震顫能感受到呼吸的起伏,能進入更無人可及的地方,如豆莢裡鼓脹的豆粒一般,自如滾動。
祂的胸前列開三道傷口,幽邃無光的黑暗中,猩紅的胎動之月,伴随着祂的一動一靜,始終牢牢鎖着你。
……僞人進入小區了嗎?
藥師還在睡吧,他能活着嗎?
你身上沒有呼救按鍵,也不知該如何引起衆人注意,渾渾噩噩地攏上了衣服,坐上了窗台。
顫抖的手劃過濕漉漉的火柴盒。
你打不出火,如此反複了多次,硝石的燃燒氣味始終沒能如願拯救你。
祂似乎笑了,其中一隻手,輕輕滑了下,火柴的一點紅光,點燃了你藏在衛生間的煙。
“……”
祂在問什麼,好奇你做什麼嗎?
你不知道,你的大腦已經被過載的一切污染到無暇思考,更不能哭,哭是情緒的宣洩,可是……你不能讓自己感受到,認識到那是什麼情緒。
你若無其事地坐在馬桶上吞雲吐霧,直到煙霧警報器尖銳地叫了起來。
三百六十行,幹一行愛一行。
你不知道小區有多少人。
但是作為門衛……
你最後留給自己的寬容,是坐上窗台,向下倒了下午,墜入光明。
——一定要有人來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