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淩晨,小區裡霧蒙蒙的一片,卻有很多人在走動。
許多帶着面具的人,他們手肘上扣着對講機,手上都拿着高壓水槍一樣的東西,每一道磚縫,每一處角落都認真消殺了
你回來時,穿着沖鋒衣,工裝褲,領子拉到頂,遮住了小半張臉,混入其中也毫不違和。
“不好意思,我能問一下你這是在幹什麼嗎?”
打頭的人從口袋裡取出了名片,雙手遞到你手裡,
“夫人好,我們接到安保部的指令,來這裡除蟲。”
你摩挲着名片上的燙金紋路,又聽他講,
“初步消殺已完成,如果您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請及時聯系我們。”
你将名片收回兜裡,想要回門衛亭看看,老遠就望見鋼化玻璃的位置,被兩道黃色膠帶交叉貼出一個“X”來。
紅色的馬克筆在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一堆東西,看上去像電影裡的兇宅現場。
你走近了些發現,門把手上貼着一個圓滾滾的小醜鼻子,你猜應該是阿哈的小驚喜。
你果斷地從碎裂的玻璃那裡,取出了保溫水杯,不知為何,隻要想到阿哈造訪過這裡,你就缺乏了進去的勇氣。
……沒辦法,直覺告訴你,大概率會被壞心眼的上司捉弄。
你就隻好捧着杯子,蹑手蹑腳地回了藥師的住處。
沒辦法,你的宿舍鑰匙都在藥師的家裡,高樓層翻窗戶又匪夷所思。
要麼在沙發上将就一晚,要麼趁機回宿舍打掃一下。
不管怎麼說,帶着一身的寒氣鑽進藥師的被窩,有些太過分了。
門開了。
你輕手輕腳脫了鞋子,單手撐在地上,貼着毛茸茸的地毯,在茶幾底下的夾層摸來摸去。
你記得自己藏了一個備用鑰匙在這兒。
手指似乎勾到了什麼,你一着急,就要起身,腦袋磕到茶幾邊緣,頓時眼冒金星。
再加上被那個仙舟人做得渾身無力,便跟低血糖一樣,腰一塌,整個人都趴到了地上。
你捂着腦袋,借玻璃的反光,才發現手上的根本不是鑰匙,而是一根紅繩腰鍊。
紅蠟線編的,一股細細的繩串着珠子,和田玉,紅瑪瑙錯落地穿插在镂空的小銀球中,湊近去聞,香氣撲鼻。
不知是否是錯覺。
你總感覺這腰鍊的尺寸,不像藥師的,倒有點像你的……
趴在地上出神的你,自然也沒留意到身後的陰影。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耳邊放大,你的心無端漏了一拍,香氣幽微,宛若犀沉玉冷,被殘茶潑冷的一爐香。
隻剩下袅娜的煙,裹着他溫熱的呼吸,攀上你的後頸。
“失眠了嗎?”
你問他,又覺得這個話題太多餘。
藥師沒說話,隻是抱住了你,溫熱的氣息打在耳廓,祂的眼底霧色正濃。
但祂隻是親了親你的側臉,把你從地上抱進懷裡,細長的手指摸上了你的手腕。
“好冷,你是頂着風回來的嗎?”
你點了點頭,從沙發上拿了條毯子,披到藥師身上,
“快去睡吧,這個時間正冷,别着涼了。”
“要洗個澡嗎,再舒舒服服地鑽進被窩?”
藥師摸了摸你手心,輕聲問你。
黑暗中,你的眼皮跳了一下,有些不安。
由于某些人的手筆太不要臉,你渾身都是蛛絲馬迹,匆忙用粉底液遮了好久,也隻把脖頸和腰間的遮了。
哪能洗澡,洗就露餡。
你摸了摸鼻梁,含糊道,
“我不想洗……但是有點餓,廚房裡有吃的嗎?”
“我這就給你做,你先睡一會兒,醒了我喂你好不好?”
你簡直羞愧到擡不起頭,隻能“嗯嗯”地答應着。
藥師垂眼,笑着揉了揉你的發頂,随後便起身去了廚房。
……手心腳心發熱,脈搏也比尋常快,典型的心腎不交,津液不足。
爐竈上的藥材,已經用細紗布綁了,在籠中蒸酥晾溫,蟹膏和冬瓜早已經炖得咕嘟冒泡了。
藥師又在裡面加入了一滴血,祂的血。
如此,足夠滋補,甚至還有盈餘。
你脫掉棉鞋,換了一身厚實的長袖睡衣,剛要鑽進被窩裝睡,就聽見藥師的腳步聲。
湯汁很清亮,白瓷的湯匙已經觸到你唇畔,溫熱的香氣勾引你蠢蠢欲動的饞蟲。
你忍不住喝了一口,在接下來,就是一碗,還意猶未盡……
如此,喝了足足兩碗,才漱了口,鑽進了藥師懷裡。
藥師關了燈,親了親你的臉龐,黑暗中,他翠色的眸子幽幽的,似乎在期待什麼。
但祂什麼也沒做,隻是把你抱在了懷裡。
……兩個小時候。
你披着外套,滿面潮紅,扶着腰慢吞吞走進了洗漱間。
膝蓋扣在一起,夾緊後,那種異樣的感覺越發明顯了。
你枯坐了将近十幾分鐘,坐在馬桶蓋上,沒踩着地面的腳已經不住地顫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