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清對着被遮擋了一層厚厚絨簾的食堂大門架好相機。
嘉賓還在換衣服,小助理悄悄靠到芙清身邊小聲道:
“清清,你說聶導這次怎麼這麼大方,還專門搭了個景搞什麼追憶青春。”
“聶導再怎麼說也是專業導演,隻要是對節目好的事他有自己的考量。”
芙清說完低頭揉了揉鼻尖。
聶監生當然沒這麼大方,這些景都是用她的工資做的。
就這還是她苦口婆心說服聶導這樣包有流量的,經過她的觀察,現在網友很吃這套。
而且這樣搞一搞說不定還能順便挽回一下節目組在觀衆心裡的形象,一舉兩得。
反正作為一個神仙,她又不用吃飯,住宿也不花錢。
所謂的工資對于她來說跟幾張紙也沒什麼區别。
所以除了這景,為了讓秦時想起黎曼,她甚至給所有嘉賓準備了衣服。
一點工資算什麼,隻要他倆好好的,對月老大人來說比什麼都強。
簾子後傳來一聲門把手轉動的細響,絨簾動了動,秦時穿着老版南城一中校服走了出來。
“我去,我去,秦時穿校服還挺帥。”
“這校服聽說還是專門買的秦時他們那一級的款呢,光知道黎曼從中學就在國外上了,終于有機會看看她穿國内校服什麼樣了。”
芙清聽着小助理和工作人員在自己身後竊竊私語,對黎氏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她從前隻知道凡人活着錢是必需品,但是對錢其實沒什麼實感。
今天她終于有了。
原來有錢真的可以一筆抹去一個人在一個地方生活過的所有痕迹,讓所有人都按照他們寫好的劇本重塑記憶。
年少舊相識,重逢卻不知。
何其可悲。
芙清看了眼相機裡已經在食堂不鏽鋼長桌前落座的秦時,他還是一如平時的沉靜儒雅。
最大的區别可能就是那根在鏡頭裡散發着幽幽藍光的姻緣線。
小助理拿了兩個空餐盤就要送到秦時坐的桌子上,經過芙清的時候被攔了下來,拿走了一個盤子。
小助理不明所以地看向她,芙清擺擺手示意她先把餐盤送到秦時手裡,一會兒她就知道了。
“清清,不給黎曼拿餐盤嗎?”問完又好像恍然大悟道:“難道你是想……讓他們用一個盤子?”
芙清聞言,一下子瞪大眼睛看着她。
這個角度她還真沒想過。
“我是想,一會黎曼進來的時候你再把餐盤遞給她,自己端着餐盤過去不是更貼實際嗎,要演咱們就演得真一點。”芙清解釋道。
小助理深吸一口氣,豎起大拇指投給她一個敬佩的眼神。
“專業,我隻能說專業清清。 ”
小助理給秦時放下餐盤回來,還沒見到黎曼人影。
“黎曼還沒好嗎?”芙清看了眼表,側頭問小助理。
小助理聞言搖了搖頭,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沒呢,原本應該是楠姐給她做造型的,但她拒絕了,自己要了一個直闆夾就進了更衣室,現在還沒出來呢。”
話音剛落,厚重的黑色絨簾就被人掀起,黎曼身穿同款校服走了進來。
“久等了。”
黎曼的大波浪被盡數拉直在腦後束起一個馬尾,穿慣了大牌的大小姐此刻穿上校服竟也毫無違和感。
秦時擡眼看過來的時候見到黎曼怔愣了一下。
明明是第一次見,但為什麼就是好熟悉的感覺。
芙清看着黎曼端着餐盤一步一步走向秦時,兩人的姻緣線都彎曲着伸向對方。
月老大人激動得快哭了,這麼久了,兩個人的姻緣線終于都活過來了。
“我們,是不是從前在哪見過?”
秦時眼底蒙着一層茫然,試探着問出這句話。
黎曼擡眼和秦時的視線撞在一起,也恍惚了一下。
好像兩人又回到了15年的某個再平常不過的中午。
“熟悉嗎?我也覺得很熟悉。”黎曼輕聲說。
芙清在鏡頭後面屏息注視着兩條同色的姻緣線慢慢靠近,相互吸引,終于連接在一起。
兩條姻緣線相連的一瞬間,相機畫面裡秦時的瞳孔瑟縮又放大了一下。
芙清敏銳地注意到二人姻緣線上的異動。
她偏頭從相機後面觀察了一下秦時此時的狀态,眼中最明顯的是茫然,還帶着些許的探索。
藍色的姻緣線中央,芙清仔細看去發現一股微弱的靈力緩慢流動。
不行,隻靠兩人姻緣線的力量想讓秦時把過去的記憶完全想起來基本不太可能。
她捏起兩指,朝二人中間的姻緣線點出一星靈力。
霎時間那力量強大許多,汩汩地在線身上流動着。
秦時那頭的暗淡堵塞終于被徹底沖開。
記憶千絲萬縷地從他的腦海深處鑽出來,如同汽水瓶底的細小氣泡一樣争先恐後地擠進他的腦海。
他恍惚地望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黎曼,已經成熟許多的面孔和當年的少女漸漸重合在一起。
“曼曼……”秦時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