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太郎找到了。這混蛋不是失蹤,隻是獨自一人跑到老地方散心去了。”
說是“老地方”,我卻是幾分鐘前才知道那個地方是老地方。
“人沒事就好。”大家都舒了口氣。
“那個你們熟悉的老地方……為什麼會是個彈珠店?”百合子疑惑問道。
“那曾經是我們小時候時常光顧的老澡堂,我也是現在才想起來,前不久老闆娘去世後她女兒就進行了大改。”
“還好你想起來了,不然我們真的就隻能報警了。”中島慶幸道,我憋嘴點頭。
“嗯↗哼~是啊,到時候我們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呢……”Pablo伸伸腰,心不在焉的。
“離人君,這大叔真的是承太郎的舅舅嗎?”惠利湊到我耳邊疑問着。
不怪她會如此認為,我也覺得——這個Pablo多少有點太若無其事了,壓根就不怎麼在意他姐姐的親兒子、他的親外甥承太郎。
“是吧。”我自己也說不出個明确的回答。“哎惠利,你還是給你英愛姨母打個電話吧,告訴她承太郎找到了,并且他還留在我身邊過夜(我把電話寫給她)……诶!”
惠利一拿到電話幾乎要沖出去了,我一把抓住她肩膀提醒她。
“如果接電話的不是英愛阿姨,你先不要說話,一定要确認是英愛阿姨獨自一人接到電話再告訴她,最好用你們的家鄉話。”我順帶撇了一眼Pablo舅舅。
“明白了。”惠利大步沖出病房,還差點撞到了一位護士。
“你們兩位,現在時候也不早了,該回去了吧。”我看着百合子和中島,尤其給百合子眼神示意。“另外我想跟承太郎的舅舅獨自談談……”
“是啊!畢竟經曆這種事誰都不好受啊。走吧,回家了小子。”百合子拉着中島離開了房間。
所有人都離開房間後,就隻剩下我跟Pablo舅舅。
“Uncle Pablo,坦白告訴我吧,你怎麼會專門過來呢?”我癱倒在床上,一臉凝重地看着Pablo。
“噢呀~斯普利克。你可是我的外甥,我妹妹最疼愛的兒子住院了,我作為你的舅舅~怎麼不能過來看看你呢?”他這話說的無比輕松,甚至還有點輕佻谄媚。
“話是這麼說,可我和承太郎都是在上周才知道,原來我們還有這麼一個來自意大利的舅舅……”
我死死盯着Pablo,語氣上雖然盡可能保持平靜,但他的神色瞬間失去讨好感,顯然還是聽出了我的敵意。
“而且你當時看上去……也像是剛剛知道我這麼一個外甥的存在一樣。”
“啧啧啧,我說我的小外甥啊……”他順勢倚在我旁邊,以一個俯視的姿态看着我說話。“你難道是在質疑……我不是你什麼舅舅嗎?”
“你當然是何莉阿姨的弟弟……”我一說出這句,他的神情流露出一種得逞的喜悅。
“我隻是覺得,以我們現在的交集,好像不足以讓你離開何莉阿姨和英愛阿姨,就獨自一人過來探望我吧?”
“何莉她今天身體不行,所以我讓Linda留在家照顧她。”他俯下身子,臉龐也湊近我,被他綁住的長發有幾根垂到了我眼前。
“而且她們要是過來了,你覺得承太郎今天的這出會是怎麼樣的發展?”
他湊得非常近,我能清楚地聞到他濃郁的薄荷味香水。
“所以你就一定要過來探望我嗎?”我皺着眉,沉住氣反問他。
“什麼?”
“英愛阿姨沒有告訴你嗎?她今天中午就已經探望我一次了,您再來探望是否有點多此一舉了呢?”
“何況你自己姐姐,也就是何莉阿姨她身體不好,你作為弟弟不是親自照顧着她,而是急着去探望跟你關系并不親密的家人……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會讓你把我放在自己姐姐的前面?”
Pablo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仿佛隻有我才是不明事理的人。
“哈哈哈……”他起身尴尬地笑了笑,“Sprinkle,這不重要。你可知道如果我不過來幫忙,承太郎也不會這麼快被找到了。”
還在試圖轉移話題……
“拉倒吧!你幫什麼忙?在你來之前我們就在開始尋找承太郎了,所有工作全是我和同學們幹的,你壓根沒幫上忙!”
“Sprinkle……你小子不要太過分了!”他突然爆發了。“沒有我給你們倆的爛攤子打掩護,何莉遲早就會知道,你想讓何莉也躺進醫院嗎?!”
這我可太熟悉了,老爸跟文生争論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每次文生占上風的老爸就用突然發火來壓氣勢……
沒想到歐洲白人也玩這一招。
“掩護?哈哈哈哈……”我被他這個模樣給氣笑了。“那Pablo先生……我問你,你打的掩護,就是在電話通知英愛阿姨承太郎失蹤了,然後讓她去騙何莉阿姨嗎?”
“我剛剛說了,英愛阿姨在中午就探望了我,她就問我承太郎的去向。當時我也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失蹤了,就以為他去學校了。也就是說……在你打電話通知之前,家裡沒人知道承太郎失蹤了。”
“再說了Pablo先生,就算承太郎失蹤了幾天幾夜,甚至幾個月,也跟你突然主動探望我這件事也毫不相幹吧?”我臉色陰冷了下來,“所以告訴我吧,你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盡可能的冷淡,把Pablo給逗笑了,不知道是被我氣笑的還是他繃不住了。
“Sprinkle……你都讀高中了,怎麼還能如此不知輕重!?你哥哥可是剛剛在外邊莫名失蹤,你竟然隻關心我為什麼會主動探望你???我可是你舅舅,你是我寶貝外甥,憑什麼不能探望你!?”
他用一種看傻叉的神情質問我,如果有任何人在場都會覺得,整個對話他是最委屈的,而我就是個蠻不講理的存在。
殊不知對我而言他的演技——我卻神奇地看透了,你裝什麼裝呢!對他的反感情緒也在緩緩醞釀着。
“一碼歸一碼。”我緩緩坐起身。
“什麼?”
我咬着牙拿起一盒POCKY,小心翼翼地從裡面抽出一根,當做香煙般夾在兩指之間,怼在嘴角細嘬着。
“Pablo舅舅,我的确……是個有時候不知輕重的臭小子,但我也明白什麼時候該操心什麼事。”
我堅定地擡頭看向他。
“你過來前和之後承太郎失蹤才是我首要操心的事,我比任何人都要擔心。對你的質疑當然要先擱一邊去,畢竟你也是他舅舅,多一份力總比沒有好。可現在承太郎已經找到了,我也不用再操心這事了,自然要處理對你的疑問。”
“所以我從開始到現在才會一直都問的是你為什麼會主動探望我?但你……從來沒有認真回答,而是不停地敷衍逃避,用已經解決了的事情來搪塞我,還好意思說我不知輕重……為什麼呢?”
我還是捏碎了手中的POCKY,Pablo的神情柔和了下來,但還是不放棄“無辜”表演……
“Sprinkle,你說什麼呢,承太郎失蹤……”
“DON'T ESCAPE ME!PABLO·JOSTAR,Answer my question NOW!”
這一吼仿佛是要醫院帶來一個小地震。
我怒拍床闆,徹底坐起了身子,幾乎咬碎了後槽牙般質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