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換了行動方便的衣服,風徐頂着厚實的連帽披風迎着風雪朝勾欄的方向走去,輕快的腳步帶起一陣風随她飄舞。
越往戲台的方向走耳畔的聲音越發喧鬧——有傩戲演員高亢的唱腔,有趁此機會做生意的商人的吆喝,當然更多的是像她一樣來賞玩的行人的交談。
帶着詭異面具的人穿着一身铠甲,台上點起紅彤彤的燈籠串成一串串,紅光打在台上每一個人的臉上、衣服上,伴着鼓聲鑼聲,連帶面具的神色都仿佛莊重威嚴起來,新的節目開始了……
風徐避開人群上了附近的閣樓就着點心喝着茶聽戲,結果臨近節目結束時卻被另一處的吵鬧勾走了注意力,手指捏住茶杯調整角度,随時準備一個不小心扔出去。
高空抛物不可取啊風徐。
哪怕有這種念頭都是罪過。
财神爺會原諒我。财門。
閣樓下竹叢旁,有一男一女似是起了什麼争執。
風徐若是在旁邊就能發現女子的眼睛不同尋常。
竹青金色的豎瞳在夜裡散着寒光——一如她的體溫。
她将洛然的脖子輕輕掐住,帶着泌入皮肉的寒意。她稍歪着頭,似在考量手上應加的力道,眼神始終淡淡然。
抓到你了。
對方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洛然下意識地将手握住了竹清的手腕。
“咦?”洛然呆了呆,任由脖子被他掐着,腦子裡卻沒歇息的空檔:
“好冰啊!!!這人一直都靠維持着這樣的體溫活着嗎!”手心傳來的寒意驚得他瞬間松開,随即又以更大的力道反握。溫熱一點點傳到女子勁瘦的腕上
凍凍凍凍凍……洛然很沒出息地哆嗦了一下。
随即将陌生女子的手拉下,窸窸窣窣幾下脫了身上的大衣給對面的人套上。
竹青看着他不知所措的神情,呆愣愣的。
洛然心想:這姐姐果然是凍傻了。
這麼冷的天就穿了單薄的長衫,當自己是狗熊嗎?虎啊你!
隻是洛然沒想到竹青根本不領情。
她也就愣了一會,卻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憤憤地将衣服一把扯下扔了回去。
“混賬!”
洛然這狗東西有個壞毛病——不過他自己倒是對這個壞毛病很是自豪——他每每有什麼不合禮儀或時宜的話想說時就隻說他要說的那句話的第一個字,說完比放屁還沒用,屁聽個響還能當是生活的小樂子,他說話就跟老母雞學狗叫似的,屁用沒有。
“我……”(我可去你大爺的吧!)
“你……”(你才混賬!)
話說為什麼罵我。
“事到如今還想解釋什麼?我滅了你!”
女子話音剛落,身體往前一傾就要倒地。
洛然想也不想弓步上前一把接住。
手掌觸到女子長衫時還以為摸到了冰涼的鱗甲。
嘭——嘭嘭嘭!!!
随着接連不斷的煙花沖上天空開着一朵朵絢爛的火花,今夜的傩戲結束了。
煙花未能照亮的竹叢下,風徐手上提了把小刀笑意盈盈地站在洛然身前。
順着影子擡頭正要呼救的洛然:“?”
嗯???
怎麼個事兒啊今天?
到底誰說的今天這裡唱的戲能驅邪避災啊?
我要扣妖妖靈舉報詐騙!
洛然努力讓自己笑得很無害。
…………
等到竹青在孫府客房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午時了,身上層層疊疊堆成山蓋着的都是厚實的棉被。
被子上隐隐約約有姜的辛辣味。
她向簾帳外張望,一眼看到穿着厚實的洛然和另一個陌生女子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桌上還有一隻打翻的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