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叁叁貳”試運行治療計劃的實驗在此之後終于有了階段性的飛躍。
更新後的南柯系統不再需要人為地對角色進行建模後的設定輸入,而是直接由腦電采集裝置讀取志願者的記憶輸入信息并建模。
當然,這種高效率的工作方式卻也伴随着高風險的隐私洩露可能。因此,系統對數據采集者會進行信息保護,研究所也會與其簽訂相關保密協議。
高額的賠償金以及不會對實驗者造成任何物理傷害的條件再次吸引來大量的志願者。幸運的是,這次拒絕提供個人信息的志願者的比例大大減少,這為剛有起色的實驗項目提供了足夠的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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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到3174年8月,這是項目開展以來的第43個夏天。
此時“壹叁叁貳”試運行治療計劃已經幾乎放棄投入使用了。
原因也很簡單,即使憑借系統能夠實現不限次數的個性化治療計劃的調整,活生生的人類的思維卻無法被過往的條條框框的記憶所拘束——人的思維活動是時時刻刻都可能變化的,是沒辦法被完全複刻的。
因此由實驗得出的所謂“完美治療計劃”并不完美,更不具備實踐的意義——還有不得不承認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痊愈。
有些經曆,發生過就會留痕,磨滅不了。
而這個項目如今之所以還在開展,可以說是現研究所所長的執念使然。
八年前,本為研究所一“泯然衆人”的普通研究員小陳在聽說前所長放狠話說如果項目兩年内再無進展要把“南柯”賣了給“哇某遊”遊戲開發公司時勃然大怒。
“賣給誰也不能賣給‘哇某遊’!這麼多年下來所長跟南柯一點感情也沒有嗎?怎麼能忍心把南柯交給他們!”小陳猛地一拍桌,對着同事憤憤地道:
“他家建模那麼醜,沒品的東西!”
之後小陳聯合其他研究員根據手頭上已有的東西做了個“南柯”的簡化版子系統向上面批了個“南柯一夢”的遊戲開發項目并成功大賺一筆然後把前所長給踹下了位。
陳所長秉着“不蒸饅頭争口氣”的行事原則,仍未放棄最初的這個實驗項目。
雖然現如今的研究目的與之前大為不同,但他仍舊選擇投錢讓人繼續運營着“南柯”系統。
說來有些好笑,錢都是靠其他項目的盈利撥過來的。
跟楊雲同一批進來研究所的老蕭戲谑其為“壹叁叁貳‘老人’專屬贍養服務”。
南柯系統在過去幾代研究員開展工作時就一直存在未能修複的漏洞。
在前所長即錢所長的強烈要求下,系統開發團隊不得不給南柯更新了一個全新的架空世界。
雖然不知道錢所長的要求于實驗有什麼意義,但是錢到位了要求自然也是要完成的。
包括小陳在内的系統開發團隊思來想去琢磨了又琢磨,這新的世界既然都加上了,不用白不用,索性一拍腦門,就加了個讓實驗npc在自我消亡後自動切換世界觀進行時空循環重啟的設定。
随着實驗不斷自主運行、數據庫不斷更新疊加,原本還能忽略不計的漏洞終于引起了質變。
本應在重啟後自動删除的npc數據沒能被清除,反而生成同樣的角色同時在不同世界觀重啟了。
如果隻是少量樣本如此還能依靠人為删除挽救,但是倘若有大批量的數據以指函數形式複制倍增并不斷生成新版本,早晚會使系統徹底崩潰。
要是一直找不到系統運行出錯的原因,屆時能采取的措施隻有将“南柯”格式化。
出于個人意願,楊雲并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經過多次時空循環的實驗npc以随機的概率自動脫離系統的監控——而這概率會以無規律地形式随着時空循環次數的增加而增大。
系統工程師将這個不确定概率稱為“遊離熵”。
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夠修補這個漏洞。
楊雲閉上眼,全身癱在椅子上強制自己停止了思考。
室内沉寂好半晌,數據處理室的門突然自動滑開移向兩側嵌入牆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