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高中辦公室裡。
黃西橋騰地起身,又砰一聲坐下去了。
“怎麼了?”徐向陽被他吓了一跳。
隻見黃西橋嘶——地吸了口氣,皺巴着臉答到:
“腿,麻了!”
徐向陽撣撣衣服上的塵土,笑了半天——他的笑點一直都很莫名其妙。
“高中那會兒跟同學坐草坪聊天,臨近飯點要走了他才起來。”
徐向陽嘗試回憶了一下那位同學的長相,但已經想不起來了。
“但是他突然定在原地不動,說是腿麻了。我跟另一個同學對視一眼,兩人上去一人拍了他大腿一下,結果他當場給跪下了哈哈哈哈”。
“換我不得削你。”黃西橋笑罵道。
“可不,等他緩過勁兒來了追的我滿操場跑。”
“活該!”
“說笑的。”
“啊?”
“我跑不動,沒兩步就被逮住了。”
“什麼呀你這。”
……
叮鈴鈴鈴——
總算挨到了下課,黃西橋起身伸伸懶腰,拍了拍徐向陽的肩膀,“我先走了,徐老師!”
“啊?哦。”
老師?還真不習慣啊這稱呼。
徐向陽心裡偷摸嘀咕有的沒的。
“我也走喽。”
徐向陽慢悠悠地收拾完東西便出了校門。不過今天不直接往家走,得先往反方向走個一兩百米接個人。
……
下午放了學的小學熱鬧得比這兒的夏天還熱。
今天這個下午的三年級一班尤其這樣——其實一個年級也就一個班。
“你們看他那個樣子,比小女生還小女生!哈哈哈哈哈。”說出這話的小孩兒長挺可愛叫陳文,但說出來的話就跟可愛不沾邊了。
“就是啊,我哥說這種人就叫娘娘腔,不能跟他玩!唉,娘娘腔娘娘腔,羞羞臉,羞羞臉!!”
接話的是個略胖的刺猬頭,叫挺正經一名——林垚,這小孩兒也許五行缺土。另外之所以說他刺猬頭是因為頭發被不知道是汗粘的還是油給糊得成了一撮一撮。
平日裡就屬他最愛團結小幫派欺負人了。
“羞羞臉!羞羞臉!”
周圍一圈的人都開始笑了起來,除了被堵在石灰牆與人牆之間的那孩子。
他看起來隻有六七歲大,叫方千屈,方千屈的方,方千屈的千屈——實際上他也有九歲了。
方千屈并不讨厭“娘娘腔”,但他讨厭别人把這個當成稱号硬按給任何人。
面前的人群哄哄鬧鬧的,夏日的午後更是燥熱得惹人心煩。
方千屈聽着旁人的叽喳,實在有些忍不住了——特别是這個林垚換牙了說話漏風,但是口齒不清也絲毫不影響他大嗓門的發揮。
瞧,這會兒他還故意把腦袋伸過來沖方千屈扮鬼臉,嘴也不閑着發出“噜噜噜”的怪叫。
“啪!”隻見方千屈睜大了眼睛瞪他。
林垚的手被猛得抽了一下,他頓時愣了幾秒,像是突然被吓到。
“啊!”小刺猬嚎了一聲——真是片刻都讓人不得安甯。
“娘娘腔打人了!娘娘腔打人了!”
方千屈也是頭一回從被動手到主動手,小臉都漲了個紅,氣勢卻不輸——
“娘什麼娘!我又不是你娘嚎個屁兒!還娘娘腔!你被娘娘腔揍了你好意思嗎你!羞!羞!臉!”
咬牙切齒惡狠狠的模樣因為小孩兒外貌普遍具有的奶乎勁兒其實化解了不少,準确地來說,是化解得沒剩多少。
——這要換住小孩兒對門的徐向陽看到了得當場笑嗝屁——方千屈一直覺得這人腦子有病,笑點簡直低得離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