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便是陳大人的千金,鳳長生未過門的妻子陳清影。
陳清影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被圍着的正是自己的父親以及自己未來的夫婿。
見得自己的父親正提着自己未來夫婿的衣襟,她不解地道:“爹爹,你為何……”
未及言罷,鳳長生紅得一塌糊塗的下裳刺入了她的雙目。
鳳長生這是來癸水了?
鳳長生并非女子,豈會來癸水?
“長生……”她抿了抿自己的唇瓣,”長生,你這是受傷了?”
鳳長生不知該如何回答,遂沉默不言。
“那你……”陳清影深吸了一口氣,“那你是來癸水了?”
鳳長生坦誠地颔了颔首:“對,我是來癸水了。”
陳清影雙目圓睜,指着鳳長生的鼻子道:“你膽敢騙我?”
“我并非故意為之……”鳳長生辨無可辨,難堪地垂下了首去。
陳大人松開鳳長生,轉而對陳清影道:“你且先回房。”
陳清影對于陳大人的話置若恍聞,她早已對鳳長生芳心暗許,不堪受騙,加之周遭四起的流言蜚語,她委實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猛地去扯鳳長生的衣衫。
“我今日定要将你剝個幹淨,看仔細你究竟是男是女。”
裂帛之聲突然炸開,鳳長生被撕下一片衣襟,露出了肩頭來,膚如凝脂,圓潤可愛。
讀書之人斷不可衣衫不整。
鳳長生下意識地一手提起破口,遮掩住自己的肩頭,一手去推陳清影。
陳清影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鳳長生心生歉意,欲要去扶陳清影,卻是被陳大人攔住了。
陳大人扶起自己的女兒,又連名帶姓地道:“鳳長生,從今往後,你且好自為之。”
事發前,他決料不到這詩會會教他顔面無存。
陳清影氣不過,又要去扯鳳長生的衣襟。
鳳長生唯恐傷着陳清影,且深知自己罪有應得,并不反抗。
大片大片的胸膛霎時暴.露了出來,洩露出無邊春色,惹人遐思。
“你鬧夠了麼?”陳大人命兩名丫鬟強行将陳清影拖走了。
“我沒鬧夠!”趁清影掙紮不脫,尖銳的嗓音漸漸遠去了。
“看,這鳳長生并未束胸。”
“可惜了,這鳳長生長得豔若桃李,要是再生一雙酥.胸,堪稱天下第一美人,那陳清影怕是給他提鞋都不配。”
“不可惜,不可惜,或許生了娃娃,便會長出來了,嘿嘿嘿……”
“美人便是美人,有些殘缺亦是美人。”
……
鳳長生聽着淫言穢語,直覺得自己正在發噩夢。
說話者不少是他的同窗,曾與他讨論過學問,他以為他們是正人君子,實際上,他們落井下石,口出惡言。
他佯作鎮定地攏上破敗的衣衫,從容地往外走。
“你們不是遵循孔孟之道麼?豈有如此诋毀同窗的道理?”崔瑄追上鳳長生,“長生,我送你回去。”
鳳長生見崔瑄待他一如往常,頗為驚愕,繼而搖首笑道:“不必了。”
崔瑄堅持道:“我送……”
鳳長生打斷道:“當真不必了。”
倘使他已犯了欺君之罪,來日将被斬首,他可不想連累崔瑄。
崔瑄明白鳳長生的顧慮,猶豫須臾,任由鳳長生走了。
鳳長生平生第一次這般狼狽,他知曉自己這副樣子太過招搖,但他沒法子。
不知走了多久,他不慎撞進一人懷裡,吸了一大口酒氣,差點醉了。
他凝了凝神,擡起首來,映入眼簾之人一身玄衣,面上嵌着一道傷疤,從左眉眉尖蜿蜒至右耳耳垂,縱然此人身上并未沾血,仍透出一股子血腥味,想必手中人命不少。
“小心些。”
奇的是,這玄衣人說話的語調卻格外溫柔。
他被這玄衣人扣住了肩膀,扶穩,又見其脫下罩袍,披在了他身上。
這罩袍無異于雪中送炭,加之其上殘留着對方的體溫,不可思議地令他覺着安心,他自然拒絕不了。
至于對方的意圖,他現下無力細思。
“多謝你。”他不願占對方的便宜,取出錢袋子塞進對方手中,便拔足離開了。
玄衣人喚作“商靖之”,因其軍功赫赫,面容損毀,被稱為“鬼面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