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商靖之渾身一僵,卻故作從容地道:“長生為何要問我?這該當由長生自己決定。”
鳳長生追問道:“将軍倘使是我會如何決定?”
商靖之斬釘截鐵地道:“自是搬去與長姐同住。”
“為何?”鳳長生佯作平靜地道,“因為我于将軍而言,是個累贅?”
商靖之趕忙解釋道:“你于我而言,并不是個累贅。我隻是認為你與長姐同住會自在些。”
“我與長姐同住會自在些……”鳳長生勾唇笑道,“是呀,我與長姐同住會自在些。”
言罷,他猛地從商靖之膝上直起身來,端視着商靖之,拱手道:“将軍所言不差,學生受教了。”
商靖之覺察到鳳長生的疏離,重申道:“你确實不是個累贅。”
“嗯,我确實不是個累贅。”鳳長生面無表情地道,“我已知曉了,将軍不必一再強調。”
而後,他不顧自己的右足足踝尚未痊愈,下了藤椅。
商靖之見狀,急欲去扶鳳長生,卻是被鳳長生躲過了。
鳳長生連退數步,踉跄之下,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他并不覺得疼,興許是麻木了。
見商靖之又要來扶他,他用力地拍開了商靖之的手,自己掙紮着站起了身來。
右足足踝骨折甚是不便,但那又如何?
商靖之與爹娘一般,厭棄了他,他絕不會不要臉面地求商靖之收留。
他盯着商靖之的雙目道:“我現下便走,将軍不必相送。”
商靖之面色一沉:“你現下如何能走?不準胡鬧。”
“不是胡鬧。”鳳長生明白他其實是以退為進,逼商靖之開口留他,但商靖之想必不會這麼做,商靖之當時之所以提出要他委身,大抵是一時糊塗。
商靖之想娶妻也好,不想娶妻也罷,願意自薦枕席,不求名分的女子必然多不勝數,何苦屈就于他這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不是胡鬧,我是當真想走了,我高攀不起貴府,如何能留下?”他笑得愈發燦爛,“我虧欠将軍良多,将軍不要我以身相報,待我來日賺了銀兩,以銀兩作為報答如何?”
商靖之不善言辭,面對字字刺耳的鳳長生,歎了口氣:“你有何處不快,大可說與我聽,我定盡力滿足你。”
鳳長生自顧自地道:“将軍當時救我的條件便是我以身相許,敢問将軍我這副身體值多少?我又該還将軍多少?”
“全數是我的過錯,我當時不該提出要你委身于我,你并非一樣物件,你這副身體不可用銀兩做衡量。”商靖之見鳳長生身體搖晃,不管不顧地将其攬入了自己懷中。
鳳長生掙脫不得,索性張口去咬商靖之。
商靖之被鳳長生咬住了脖頸,并不反抗,隻一手圈着鳳長生的腰身,一手輕撫着鳳長生的背脊:“你為何突然間拒我于千裡之外?我究竟何處得罪你了?”
鳳長生不答,隻惡狠狠地道:“松開,否則我定要教你見血。”
商靖之滿不在乎地道:“你要咬便咬,想教我見血,便教我見血,全憑你自己喜歡,至于要我松開你,休想。”
鳳長生不懂商靖之的心思,見商靖之不肯松手,當真齒下用力,将商靖之咬出了血來。
血液緩緩地淌入了他的唇齒,他怔了怔,當即松口緻歉:“将軍,對不住。”
“無妨。”商靖之将鳳長生重新抱回藤椅坐下,再度問道,“我究竟何處得罪你了?”
“我……”鳳長生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意願,不擅長為自己争取,他隻會别扭地讓對方猜,以求對方能領會自己的心思,以前爹娘不如他的意,他至多是生悶氣,對爹娘仍是恭敬有加,而對商靖之,他竟是讓其見血了,這便是所謂的得寸進尺吧?都怪商靖之待他太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