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黑泥翻滾起來,地面中央出現了一個向下的樓梯,僅一人寬,通向深不見底的黑暗。
雨中人交給他一個小小的懷表,十二格的表盤上隻有一格指針。
“每過十分鐘,指針就會往前走一格。但你要注意,這裡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世界是不一樣的。”
東方仗助将懷表收起來,望向不知會通向何方的前路:“那我出發了。”
本應感到恐懼的,因為這是相當重的責任,又被交給了他這樣失敗過一次的人。
但他此時的心情卻意外的平靜。
彌希無法說出口的願望……嗎。
踏着黑泥,也就是少女的淚水組成的台階,他一步步拾階而下。
虹村形兆在寫信——威脅信。
“我看到了鎮上的動靜,你們大張旗鼓找的人就在我手裡。我為此非常高興,因為這證明了這個女人的價值。你們比我更清楚她現在的狀況。如果還想讓這個女人活命,就拿另一條命來換吧。
到這個地址來,不論用什麼手段都行,殺死裡面的怪物。千萬别心慈手軟……”
室内沒有窗戶,隻有一盞昏暗的小燈,虹村形兆眯着眼睛又讀了一遍紅色的墨迹,把關于價值的那一句劃掉了。他覺得解釋自己的動機有點掉價。
他還打算寫上“大名鼎鼎的空條承太郎先生”之類的話,但這支鋼筆用得不太順手,總是毛毛躁躁地寫錯字。或許這跟那些煩人的家夥有關,他想,又或者是因為他把所有替身都派了出去,一個都沒在身邊。
今天的杜王町經過了一次地毯式搜查,無論是普通人還是替身使者,都卯足了勁想要找到他的蹤迹。
他的替身“極惡中隊”雖然是一個整整有150人的小型兵人部隊,能在各種不起眼的地方成為他的情報來源,但在面對數倍甚至數十倍的人數時,還是顯得有點捉襟見肘。
尤其是他以前生活的蹤迹,沒想到會被那麼迅速地挖掘出來,他迫不得已地在倉促間轉移了陣地——帶着那個快病死的女人一起。
就連現在,他的兵人們也全都被派出去巡邏了。
虹村形兆瞥了一眼癱軟在角落裡、眼睛似閉非閉的女人。
也不知道是什麼病,她下午吃的那點面包,現在已經全都吐了出來,緊接着就開始發燒。再加上呼吸困難,她連起身都做不到。一路上還是虹村形兆把她背過來的。到達的安全屋的時候,因為她的心跳實在太微弱,虹村形兆差點都以為她已經死了。
這個女人最好不要真的死在他手上……他得加快進度了。
——殺死了DIO、大名鼎鼎的空條承太郎先生,在看到他之後,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甩了甩不順手的鋼筆,填上了這最後一段話。
白石志美努力地呼吸着。
她的全身都很疼,頭尤其疼,但她還是執拗地盯着虹村形兆,他手上的那隻鋼筆,筆帽上寫着她女兒的名字——這是她送給女兒的生日禮物。
她目光沉沉地看了一會兒那隻鋼筆,然後轉向虹村形兆腳邊的包,拉鍊半開着,露出裡面的弓箭。
她太虛弱了,什麼都辦不到,他大概是這麼認為的。他對自己的戒心已經完全消失了。就連這種東西也随便地放在了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虹村……先生。”
因為呼吸苦難,說話對她而言也沒有那麼容易。她很慢地說着。
“怎麼了?”
他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