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恺薇還沒從發懵中緩過來,順着他的話問:“在哪裡?”
她詫于自己的平靜。或許下午說的那番話真的起了作用,也或許她知道江明叙不會傷害她,即使不知道他到底想幹嘛。
“你瞎了?”江明叙語氣不算好,但也算克制住了,他不情不願地指了下自己,彎腰去撈張恺薇的手機。
還有二十三分鐘。
“你過來坐下,我跟你說些事情。”他拍拍身邊的位置,拍完很認真地在手機上打字編輯短信。
張恺薇想要去搶,被江明叙避開,“不翻你東西,發幾條短信。”
不是江明叙精神出問題,就是她。她剛才分明看到江明叙指了自己。
江明叙見她不肯坐也不強求,他放下手機,活動指節,“薇薇,我需要你的幫助,你願意幫我嗎?”
張恺薇很想說不願意,但見江明叙的樣子大概知道是出了事。況且,眼下匪夷所思的一切都太不真實。
相處七年,自然會有些默契在的。兩人對視幾眼,靜默了一瞬,江明叙開口:“我注射了一種試劑,在未來的二十四天裡都會化成狗的形态,但每天會有一個小時還原成人的樣子。現在是淩晨零點四十六分,還有十四分鐘我将再次以金毛的樣子出現在你面前。明天的淩晨一點到兩點,我又會變成人。依次順移,直至二十四天過去。”
“你在跟我講玄幻還是科幻故事?我沒懂。”張恺薇聽得頭大,她發現自己聽不懂中文了。
“這不是故事,是未來要發生的事實。我已經吩咐人對外宣稱我在國外出差了,别人向你問起我你也要這樣說。你不能跟任何人說這件事,包括魏書程。讓他不要來你公寓了,我要住這裡。”江明叙低頭看身上的睡衣,嫌棄地拍了下,“你明天一定要幫我重新買一套衣服。”
張恺薇努力消化着,咬着唇不知道說什麼。如果拒絕,江明叙大概率不會将她怎麼樣。可是......她問道:“你注射了什麼試劑?為什麼注射?你确定二十四天之後就真的沒事了嗎?”
江明叙的表情瞬間肅然,因為他也不确定。這話說來太長,但他還是選擇不隐瞞了。
他說:“我想還你一個孩子。”
是,他想把他們的孩子找回來。于是他花高價組建了一個工作室,聘請國内外生物研究專家做胎兒修複。兩年,各種方法都試了。最終,隻能從其它生物入手,利用轉基因技術求得一個轉機。埃裡克和他保證,這款藥劑可以讓身體所有消亡的細胞重新複活。但他是成年男性軀體,所以藥劑的副作用也顯現了。
張恺薇聽完隻剩震驚,她真覺得江明叙瘋了,“江明叙,我已經放下了,孩子流産不管是人為還是意外都再也回不來。你不用做這些,你用自己的身體試藥,如果有什麼癌細胞得絕症怎麼辦。”
張恺薇從前覺得江明叙并不在意這個孩子,他會寬慰她沒了再要就是。張恺薇認為這是男人的冷血,生物性别決定,他們沒有十月懷胎,所以不知道一個孩子在母親肚子裡五個月意味着什麼。現在她才發現,江明叙對那個孩子的執念比她還要深。
“就試了這一次,鬼知道是成這樣,那幫蠢貨!”
張恺薇:“......”嗯,他還是他。
“還有三分鐘,薇薇,你能答應我嗎?”江明叙問她。
江明叙是為了他們的孩子才變成這樣,不幫未免太不是人。但張恺薇還是擔心,“那你負責的項目怎麼辦?你不出面怕很難推進。”
江明叙抿起唇,眸下發散出冷意,“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關心我的工作?還是因為這個項目也是魏書程主導所以你格外上心?”
他繼續嘲,“三年了,你還是個專員,多放點心思在自己工作上吧。魏書程再怎麼說隻是給别人打工,他的能耐還沒大到庇護你所有。”
張恺薇忍無可忍,拿起一個水杯就扔過去,“你究竟想不想我幫你?能不能閉嘴?”
“不是你問我?”即使江明叙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杯子,但杯裡的水還是灑了一地。他蹲下來,抽了幾張面紙擦幹淨水漬。
自從他們的婚姻出現接二連三的意外之後,這是慣常的對話模式。他和張恺薇都是在備受寵愛的環境下長大,所以皆是受不了一點氣。争吵、鬥嘴變成經常是一種很可怕的婚姻模式,會讓人淡忘之前的溫馨。
江明叙曾一個人做過婚姻咨詢。為什麼一個人,因為張恺薇不願意去。這是比較傷江明叙的一個點,在她眼裡他們的婚姻不需要挽救,所以離婚也很幹脆。
心理醫生告訴他每個人或多或少地心裡都會有創傷,如果當事人不選擇療愈其他人也無可奈何。
江明叙不覺得張恺薇有什麼心理創傷,她看起來沒心沒肝的一個人,隻有孩子流産的時候才會掉幾滴眼淚。要說魏書程的離開是感情淡漠,論程度還是次于張恺薇之下。她完全可以不要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有時候他們的相争還蠻可笑的。張恺薇活在當下。江明叙想,這既好,又不好。
三分鐘的時間到了,江明叙又化成了金毛的形态。剛才還在互嗆的氣氛,不免讓他有些尴尬。
他跳到床上,還是睡在那塊空位置。閉着眼,似不願意再搭理張恺薇。
張恺薇過去,推推他,“唉,既然你是江明叙,就不能睡在這裡了。去沙發。”
他是金毛!
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