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恺薇到公司後,發現魏書程沒在辦公室,以為他去開會了。等她在茶水間等咖啡的時候遇見金秘書,又聽他說魏總還沒到。
張恺薇不禁有些擔憂,怕魏書程路上有什麼事,就給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魏書程嗓音很低,但話語裡都是一些安撫她的話。
不過既然沒出事,張恺薇懸着的心就放下了。她又給他發消息,說陳阿姨明天下午就走了,問他要不要去送。
過了很久魏書程那邊才回複,今晚他會回家屬院一趟。
張恺薇不禁想,陳槐回國到現在有沒有與魏書程見過面。現在魏書程給她的感覺很奇怪,他的身上沒有任何親情感,比以前更甚。好像他真的形單影隻,這個世界隻有他一個人了。她知道魏書程是個強大的人,但這種強大總讓她有一種他在僞裝的錯覺。
張恺薇知道張曉玉是魏向途的現任妻子時還是蠻驚訝的。她有些聽聞,陳槐和魏向途的離婚是因為一方出軌。魏向途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男人,所以張恺薇小時候就很怕他,害怕那些所謂的權威。他不苟言笑,對魏書程的誇贊更是少之又少。在張恺薇初一的時候,還親眼見過陳槐和魏向途吵架,具體話語她記不得了,大緻就是要讓陳槐辭掉醫院裡的工作,回去做家庭主婦。
但是他現在找的二婚妻子不也是職場女強人嗎?
張恺薇攪攪杯裡的咖啡,帶着不理解喝下一口。
她不想去揭開魏書程身上關于家庭隐秘的部分,魏書程應該也不願被人發現。她有時無法安慰他,因為他總對她說沒關系、沒有事。
張恺薇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魏書程最渴望的是一種被需要感。雖說魏書程心思重,但她心眼也不少。譬如:魏書程,我需要你幫我寫一下作業,我隻想讓你幫我。這樣的情況下,雖然他沒好臉色,但還是會給她寫完。又譬如:魏書程,我需要你陪我,現在隻想要你陪我。魏書程就會特别開心,臉上沒顯露,動作全是破綻。
結婚後,她看過幾本親密關系的書。越發覺得魏書程其實内心是個脆弱的小孩,他對抗外界的模式很單一,就是隐藏。
想到這裡,張恺薇又想起昨晚兩人的談話。她突然發現雖然魏書程封閉自己,但他的自救能力又很強。沒見他去看過什麼心理醫生,他卻會看到他人身上的閃光點跟着學習。
悶了咖啡,張恺薇都想得有些迷糊了。因為她此刻覺得魏書程好到值得被所有人愛。
下午張恺薇準備去法務部催合同,糾結再三,催流程空手人去不好,就去樓下買了杯咖啡。
上樓時正好遇見了魏書程和科技部的幾個負責人,張恺薇笑着跟他們打招呼後靜靜地站在角落裡聽他們講話。
因為工作緣故張恺薇跟科技部的接觸很多,眼前的幾個人也眼熟。最有印象的是寸頭那位,聽說是從常春藤用股份以及百萬年薪挖來的,自己帶着項目進來,很多人都想跟他。不過這個人脾氣很怪,對人沒好臉色。張恺薇去找他簽過文件,一句廢話都沒有,簽完就扔筆趕人。
看他跟魏書程笑着聊天的樣子,估計很投緣。張恺薇想,這兩人在公司人眼裡都是怪人,投緣也是合理。
她與魏書程對視一眼,後者的視線落在她手裡的咖啡上。
技術部的人到達樓層出去了,電梯裡隻剩下他們二人。
魏書程轉頭問她:“好看嗎?”
“啊?”張恺薇沒理解他話裡的意思。
“程叙好看嗎?”
有些人從出生起就命定了該幹哪一行,程叙天生就是搞程序的。
魏書程見張恺薇突然傻樂起來,眉心緊鎖幾分,“喜歡?”
“你在亂說什麼。”張恺薇瞪過去一眼,“我隻是覺得他的名字很特别。”
魏書程久久凝視她,目光向下,“少喝咖啡。”
“不是,我去催合同。”張恺薇被提醒才想起正事,趕緊在電梯停下後把魏書程推出去,她還要上行兩層。
吸氣,吐氣。
張恺薇每次來法務部都要在門口做一番心理建設。
歐陽惠眼鏡下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帶着審視的打量,銳利到讓她非常不舒服。無奈的是,盡管張恺薇知道這是一種冒犯,她也無法挑明。
張恺薇剛進公司那會兒還不是茶餘飯後的八卦對象,是有一次江明叙大搖大擺地在公司門口接她才被人知曉了另一層身份。傳播最快的兩種東西,一是病毒,二是八卦。從此歐陽對她的态度就轉變了。至于現在,精明的人不可能表現的太明顯,但又不至于讓對方察覺不到。
歐陽惠說:“恺薇,謝謝你的咖啡。但是合同上的金額我還沒讓小許跟财務部核對,最近事情太多,很多經銷商的合同也在審核。你的合同最快也得下周五。”
張恺薇依舊維持着體面的笑,“歐陽姐,科杭園可等不到下周五。您幫忙加加急,這周五吧。”
“辦不了。”歐陽惠拒絕了,轉頭就把助理叫進來吩咐工作上的事情。
聰明人應該知道對方的意思,張恺薇不至于傻到這點都不明白。可她就裝不懂,等她們聊完,又賠着笑臉争取時間上的縮短。
最後張恺薇還是出來了,咖啡送了出去,但對方态度堅決。雖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現在就算她把臉笑爛了,對方該不理還是不理。
之前在江瀚,張恺薇幾乎沒在工作上受過阻撓、求過人。就算她把宣傳文寫得再爛,依舊面上改改,還是能審核過。她所在的部門也不需要跟其他部門過多交集。安逸逐漸養成了她的惰性,所以在歐麗工作的頭兩個月她每天都想離職。
張恺薇走去公司娛樂區那層的陽台。她現在就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吹吹風。
不就卡個合同,沒什麼大不了。張恺薇這樣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