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回到小石頭屋,裡外站着好些人,有文質彬彬的,有兇神惡煞的,有穿背心紋花臂的有穿西裝打領帶的,看起來像是兩撥人。
遠遠瞧見厲父被人圍着一直在讨好着敬煙,沒人搭理他。
“爸。他們是?”
所有人把目光都落在謝弄清身上,厲父看見他就像看見救命稻草,跳了起來過去拉他,“好兒子,你快把錢給他們。不然他們要卸了我一條腿啊。”
厲父穿着老頭背心,之間被刀劃傷的疤還綁着繃帶,謝弄清隻能從包裡拿出方才去取的所有錢,總共才兩千塊左右,還是他左省又省,打好幾份工才存下來的。
“打發叫花子呢?你這兩千塊連一個月利息都不到。”
“等我下個月工資發了就還你們。”
穿西裝的男人咬着煙看他,“欠夠久了。你要還到什麼時候?這樣,我那兒有一件會所,你長得不錯,去賣一個月差不多就還上了。要是有富婆看上你,你也能階級躍遷。”
謝弄清驚恐道:“我不要!我可以打工慢慢還!”求助的看向父親,“爸。”
厲父卻是勸解道:“不就是陪女人喝酒嗎,你這樣的找個富婆包你,你也不用打工,多好的事。”
“爸!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呢!你之前要把我賣給裴律,現在就又想讓我去賣,當初幹嘛生我!”接二連三的刺激讓謝弄清有些精神恍惚,聲音也大了起來,“我又不欠你們的!”
“你怎麼不欠我的?老子把你生下來,你就該孝敬老子!”
謝弄清顫抖的手指着父親,“你隻是射了精,生我的是媽媽。你又沒照顧我,我從小到大,你連一次被子都沒幫我蓋過,你有什麼資格要我孝敬。”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厲父氣急敗壞地辱罵了起來,要多髒有多髒。
他真沒想到平日裡乖巧溫順,逆來順受的兒子竟然會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讓他的顔面何存,這麼多村民和外人看着,周圍傳來竊竊私語和譏笑聲讓他老臉都丢盡了。
更加用力的又想甩一巴掌過去,誰知被人截住了,他回頭一看,精神又好了起來,“律小子。你來了就好,我把這不孝子賣給你,你幫表哥把債還了。”
裴律面色陰沉的盯着厲父,咬了咬後槽牙,快步過去摟住謝弄清,“霜霜,你沒事吧?”
謝弄清捂着臉一直垂着腦袋沒說話。
裴律看向周圍看戲的人,“都散了。”又盯着兩個領頭的催債人,“你們哪一家是用厲霜的信息借貸的?”
那個穿西裝的說:“我這邊。看你的意思是要幫還了?”
“沒有當事人的簽名,你們擅自把錢款借人,打官司赢不了。”
“你想耍賴是吧?”
裴律凝視着他,“不想公司辦不下去就趕緊走。我會讓人跟你們對接。”
這下他們才心滿意足的走了,另外一夥人看能拿錢帶着笑臉湊上來,“這位先生,你看我們這邊是不是也一起還了?”
“呵,跟我有什麼關系?”裴律的意思很明顯,他隻管一個人,其它的就算鬧出人命都跟他無關。
厲父急了,“你不能不管表哥啊。厲霜好歹是我兒子,你想要帶走他,肯定得留點什麼東西,不然我不會讓你帶走的!”
裴律看他想上來拉扯,陰森森的盯着他的手,硬生生把人吓退了,之後他帶着謝弄清上車,沒再管過。
一上車,他就抱着謝弄清安慰,“沒事了沒事了。有叔叔在呢。”他擡起謝弄清的下巴,見他紅着眼,左臉腫了起來心疼壞了,湊過去親了親,從車載冰箱裡拿出冰塊,幫他敷着,“還疼嗎?”
謝弄清揉了揉眼睛,剛想說話就看見裴律嘴角破了,臉上也青一塊紫一塊的,“你怎麼了?”
“我...跟兄弟打了一架。”
報完警,警察上門把人帶走,蘇翔一得到消息立刻回來,倆人狠狠打了一架,兄弟情算是徹底散了,還有蘇恩茹一直在旁邊看着,什麼話也沒說,看着他錄完筆錄離開警局。
他也不在乎,他沒做錯事,不需要愧疚和傷心。
隻是沒想到因為打了那一架,來晚一步,謝弄清就被打了一巴掌,裴律越想臉色越差,他要不是看周圍人太多,真想按着厲父往死裡打。
謝弄清拿下冰塊也幫裴律敷着,“你疼嗎?”
裴律對上他含着擔心的雙眸,實在沒忍住吻了下去,傻瓜。
明明自己也很疼,卻先想着我疼不疼。
無數回憶在腦海中閃過。
四歲時,騎着學步車摔倒,母親在旁邊看着,父親罵他這都能摔倒真是廢物。
他手掌劃出了血珠,疼得本能掉淚,卻又被指責哭有什麼用。
五歲時,父母被燃氣炸死,葬禮上,他戴孝捧着骨灰盒,沒有哭,被親戚職責是冷血動物。
十歲跟蘇翔去爬山兩人一起從山坡上滾下去,蘇翔被擁簇着關心,他被蘇家下人罵連少爺都看不住的廢物,被蘇父蘇母冷眼了好一段時間。
但那時,蘇翔已經十五歲了。
要他去照顧蘇翔,他實在沒想明白。
上學被高年級學長欺負,蘇翔說幫他出頭,帶着他一起去打架,然後倆人都受傷了,其實他傷得更重一些,但因為蘇翔的傷在臉上畢竟明顯,所以他是帶壞蘇翔的廢物。
沒人管過他傷到哪兒了。
蘇父蘇母和蘇恩茹都圍在蘇翔的病床前關心前關心後,得空了才問他一句,還好嗎?
學習成績比蘇翔好,但周圍的人都告訴他,他不配比蘇翔好,肯定是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