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謝弄清畢業典禮，他穿着學士帽跟同學們一起坐在禮堂裡。

所有流程結束後，他走出禮堂，迎着光的方向站着無論刮風下雨都會來接他回家的人。

他快步走過去，笑着說：“你來啦。”

裴律自然地攬住他的肩膀，兩人一齊往外走去，他看着謝弄清跟同學跟舍友告别，看着他們訴說着畢業後的計劃，看着他們一起合影留念。

最後擁着人走到車廂後面，将精心準備的畢業禮物送給謝弄清。

“喜歡嗎？”

謝弄清點點頭，抱住裴律的脖子，“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你愛我啊。”

謝弄清側過頭枕着他的肩膀，“我愛你，不是應該我對你好嗎？”

裴律拍拍他的腰，“咱們圍着海邊走一圈吧。”

“好。”

太陽正好，天空蔚藍，整個海面都映成藍色的海洋，倆人牽着手，吹着海風，謝弄清晃着裴律的手說：“你還沒回答我呢。”

裴律頭發被風吹得全往後飄，“因為，我剝奪了你愛别人的可能性。”所以，我虧欠了你。

“什麼嘛，我愛你肯定不會愛别人啊。”

“我總想着要怎麼對你更好一些。”

謝弄清朝他眨了眨眼，“已經夠好了。”他湊過去在裴律的耳邊輕聲說：“裴律叔叔是全天下最好的叔叔。”

裴律一直挂着笑意，“那霜霜以前想過會喜歡什麼樣的人嗎？”

謝弄清看向岸邊撲騰的浪花，“沒想過。标準是留給不愛的人。”

“霜霜......”裴律見謝弄清停了下來，背對着大海注視着他，心撲通撲通狂跳着。

“假設我有四條标準來衡量愛或者不愛，有一個人全部符合，我仍舊可以有第五條第六條不愛他的理由。”謝弄清上前一步，擡手撥了撥裴律的發絲，“但我的理性無法操控我愛上誰，對誰一見傾心，也無法操控我不愛誰。我先愛上你，所以才發現你霸道的樣子很吸引我，你認真畫設計稿的樣子很吸引我，你開車的樣子很吸引我，就連.....”

他撚了撚手中的發絲，“你頭發飄起來的弧度都很吸引我。”

裴律深邃地望着他，眼裡滿是缱绻的柔情，還隐約閃爍着幾許不易察覺的病态暗忙，微涼的指尖輕撫謝弄清的臉，劃過他的唇，溫熱的指腹仔仔細細的摩挲着，很快他眼中隻剩下炙熱，像是終年被陰霾籠罩的深山煙消霧散，變得清澈透亮起來。

“你說你剝奪了我愛别人的可能性，可愛本身就是一種剝奪。就像你時不時想要我對你索取，對你方方面面都在意，歸根究底，你隻是想向我證明，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你就是最值得我愛的人。對嗎？”

裴律說：“你的話真好聽。我都要被你迷死了。”

謝弄清卻是笑着點頭，“愛本身就是一種迷藥。多少人終其一生都沒嘗過迷藥的味道。”下一秒他就被緊緊擁住，感受到抱着他的人微微顫抖的身軀，帶着炙熱的溫度。

*

畢業之後兩人離開小島去往其它城市生活，謝弄清找了一份網絡管理員的工作，工資不算高，但可以滿足個人生活。

裴律開了個人工作室，每個月接幾個單，倒不算太忙。

這天謝弄清發了第一份工資和獎金，開開心心買了許多食材，準備跟裴律慶祝一下。

畢竟是他進入社會後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工資。

在廚房忙活大半天，終于做好了蟹黃包，他擦了擦汗水，端起蟹黃包就要出去看看裴律回來沒，結果一轉頭，哐當一聲，整盤蟹黃包都掉落在地上，碟片也碎成了好幾瓣，“我的蟹黃包！”

他忙推開裴律，把地上的東西都收一下，說真的忙活這麼久才做好的包子這樣掉了實在可惜，可是湯汁全灑了，不超過三秒的設定不起作用，他沒辦法撿起來來，隻能拿抹布和手套把地闆先處理幹淨。

打碎盤子的聲音令裴律想起了一些難堪的回憶，甚至是壓在心底完全不想回憶的過去。

那是一個雨夜。

廚房裡做飯的母親喊他進去端菜，他走過去端着盤子，可實在太燙了，最終那盤菜掉落在地闆上。

迎接他的是父親抓着他的腦袋往牆上撞，拿着皮帶往他身上抽。

太可怕了，外面打雷他都覺得是打在自己身上。

閃電的光落在父親猙獰的嘴臉，罵着他是個廢物，下手一下比一下重，直到他跪地求饒，才換來母親冷靜的一句‘好了，再打下去鄰居會問’，才逃過。可最終還是傷痕累累的餓着肚子跪在客廳一晚上。

那時，他四歲。

記憶卻無比深刻。

等弄完後，謝弄清站起身，發現裴律一直沒有說話，定睛一看，裴律的眼裡帶着無盡的歉意，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他，他忙摘掉手套去抱他，“對不起啊，吓到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