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些。這些難道光彩嗎?也不怕說出去笑話。你這次回來,你爹肯定也會給你定親,别在你爹面前說這話,小心請家法。”
“什麼家法就是私刑!打人還有理了。難道他是我爹就可以随意打罵我嗎?”
湯夫人氣得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拍了好幾下胸口,“你!二十四孝讀茅廁裡去了你。”
“父慈子孝也是自小學的。爹打我就是不慈,我何必要孝。”陳文琛說完看娘親快氣暈過去了,忙停住話口過去扶着娘親幫他順氣,“娘~我不想娶不喜歡的人。您就剩我這麼個孩子,您忍心讓我對着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嗎?”
湯夫人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娶妻娶賢,娶妾娶色。你納妾的時候就可以娶你喜歡的。”
“我不要納妾,孩兒今生隻想娶一個人。”
湯夫人白他一眼,“堂堂陳家娶不起嗎?你隻想娶一個娘不逼你,但是喜不喜歡可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一切是你爹的決定。”
陳文琛耷拉着腦袋,撒嬌似的貼着娘親的背,“娘~你忍心看我被爹打死嗎?”
“你别去他跟前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就完了。好了,快用晚膳了,我去叫人布置。”
“那鳳姑娘呢?”
“她得幹淨守靈,隻能吃些清淡。有丫鬟會端給她。你少操心,别打她主意。現在跟娘去看看你爹,他也傷心着呢。”湯夫人反複叮囑了幾次,雖是知道小兒子平日雅好詩書,并不風流,但這是大事。
陳文琛面上是點頭應下了。
三更半夜,靈堂隻剩下鳳息和兩三個下人時,陳文琛又來了。
“鳳姑娘。你在陳家會耽誤你的一生,我這邊呢,有兩條路給你選。”
鳳息擡眸瞧他一眼,好似在問什麼路不是死路?
陳文琛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你是不是...不會說話?”
鳳息點頭,手上的動作沒停,跪在冰冷的地上,穿着白色孝服,美目無神,看着實在楚楚可憐。
這倒不好辦了。
姑娘好好的尚且不好找夫家,啞巴了更不好找,隻能當小妾,太委屈了。許多習俗,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陳文琛并不想害了鳳息,現如今的情況跟娘親說的差不多,留在陳家好像還好過一些。
隻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下人也沒真把鳳息當府中的大少奶奶。
陳文琛看一眼地上涼透的白粥,否則能送涼了的飯食來?
“鳳姑娘,我本來是給你找了兩條路,雖說你啞了,但還是希望可以給你選擇。”陳文琛被那雙漂亮的眼睛一直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學再多先進思想也架不住還是個毛頭小子,被美人看着誰也受不了。
隻能轉開視線,從懷裡拿出一本筆記本,再甩了甩鋼筆邊說邊寫,“一呢,你可以離開陳家,聘禮也不用退了。”剛說完第一條他的胳膊就被抓住了,對上殷切求饒的目光,他問:“怎麼了?”
鳳息一直搖着頭,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最後隻能掀開自己的衣袖。
觸目驚心的傷痕露了出來,陳文琛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誰打你的?是爹嗎?”
鳳息還是搖頭。
陳文琛看她的模樣,估計是不想回家了,“第二條呢,就是我娶了你。你家雖然收了聘禮,但婚書沒下,你沒過門,我娶了你之後,你要是想躲起來我就帶你上莊子裡住,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也不會強迫你同房怎麼樣?”
鳳息神色詫異的看着他。
陳文琛以為她是在害怕自己會強迫她,便又靠近她,低聲說:“其實,我喜歡男子。這輩子不會娶親的。你别怕。”然而他說完,隻見鳳息臉色更震驚了,他歎口氣,這也是常事,一般人還真接受不了,“你不會說話,我跟你說了也沒關系。我沒有别的想法,隻是想讓你過得好一些。”
誰料,鳳息拿過他手中的筆寫下幾行字。
陳文琛一看,才知道鳳息不願意離開陳家的緣由。
母親早逝,父親打獵為生,瞧她生得标志,一直想賣她去青樓,她不肯就打她,這次陳家為大少爺娶親,給的聘禮十分豐厚,父親二話不說便同意了這門親事。
她在家裡過不得一天安生日子,在這裡跪着也好,吃冷飯也好,總不會比家裡更壞了。
“你難道不想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嗎?”
鳳息搖頭,她沒有選擇,然後又問陳文琛是真的喜歡男子嗎?
“是的。我沒告訴别人,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你别怕我好嗎?我沒有惡意。你不同意我也不會逼你。但如果你同意了,我一定......”陳文琛舉起手,“一定辦得妥帖,不讓你受委屈。今生娶了你,也不會再納妾。若日子久了你覺着無趣想離去,我也一定放你離開。”
鳳息沒有點頭也沒搖頭,又轉頭盯着火盆,面如枯槁的燒紙錢。
鳳息盯着紙錢露出一抹晦澀的笑意,喜歡男人?
真巧啊二少爺,我就是男人。
陳文琛歎口氣站起身,“你要不要起來休息一下,你跪一天了,膝蓋還好嗎?”等人站起來之後,他的視線從低往上移,“鳳姑娘,你真高啊。同我一般高呢。怕是比我大哥還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