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白的月亮懸在夜空中,将雲層都照亮,在地面上諸多冥府生靈看來,它的邊緣閃爍着一圈難以察覺的血環。
被那慘白的月輝照着,張天驕背後莫名發寒,猶豫了一下,迎着紅裙小女孩的笑臉,蹲在她面前,“哥哥馬上就要回去了,倒是你,是迷路了嗎?”
他張口說話,面前卻飄起在冬天說話時特有的白霜。
張天驕愣了,看了眼四周。
七月的天,哪來的白霜。
見他這反應,楠楠換了個姿勢,往前一跳,這次與張天驕近在咫尺,兩人伸手就可接觸。
“哥哥也住在這裡嗎?我是二棟的楠楠啊,我以前還見過哥哥呢。”
原來是鄰居啊。
張天驕莫名其妙松了口氣,“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
“我以前要學芭蕾舞,很忙的,所以我見過哥哥,哥哥沒見過我。”楠楠吐了吐鮮紅的小舌頭,眼中劃過一抹不耐。
這個人類怎麼話這麼多。
“哥哥,我的書包丢了,你可不可以帶我去找找啊。”楠楠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伸手指了一個方向,“就在那邊。”
張天驕看到她指的車道旁延伸的路。
小路盡頭淹沒在一片黑暗之中。
鬼使神差的,張天驕腦子裡突然響起母親的勸告,猶豫了一下。
“這…….”
女孩眼底的不耐壓都壓不住。
“哥哥,要是找不回來,媽媽會打死我的!嗚嗚嗚。”
女孩幽怨的哭聲中含着點刺耳的尖細,好似細軟的爪子騷刮人的耳膜。
“好好好,哥哥這就陪你去。”張天驕隻好妥協,鎖好了車,拉着小女孩就往她指着的方向去。
這小姑娘的手怎麼涼的很?
早知道學舞蹈的小姑娘注重身材,但這六七歲的孩子,家裡人也太狠心了。
他心裡想這事兒,一腳踏入了道路盡頭的黑暗中。
“你住在二棟,你爸爸我也認識,想來哥哥這的話也可以來玩哦。”
小姑娘長得漂亮又有禮貌,誰讓不喜歡,張天驕理了理花襯衫的領子,笑眯了眼睛。
全然沒發現從剛才起還回應自己的小女孩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一股涼得肝顫的夜風吹來,張天驕一哆嗦,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隔壁二棟李總的女兒,不是在國外學設計麼?
他昨天才看到那二棟是空的啊!!
所以……
張天驕額角劃下一顆冷汗,他機械地捏了捏手上小女孩的手掌,軟塌塌的橡皮泥感,冰涼得像死了很多年。
錯覺,錯覺,一定是錯覺。
男人看也不敢看小女孩,僵硬着跟着往前走,别墅區的燈光被甩在身邊,自己則像是步入了另一個荒蕪的世界。
灰蒙蒙的天空下枯枝慘敗,不祥的鳥兒站在枝頭用猩紅的眼睛注視着他,最恐怖的當然還是身邊這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小女孩。
前方道路似乎通向一棟高聳的建築,張天驕直覺不妙,生理性的警戒令他停下腳步。
“哥哥,怎麼不走了?”
“我,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情,得回去一下,你自己去找吧。”張天驕扔下這句話轉身便準備往回走。
走了兩步,他驟然停住。
手上握着的什麼東西斷了。
可他拉的不是她的手嗎?
張天驕一幀一幀轉頭,看到自己手上抓着的一條斷掉的胳膊。
猛一擡頭,獨臂的小女孩還在對她甜甜的笑!
張天驕牙齒咯吱咯吱發顫,深褐色瞳孔倒映出女孩尖利細碎的銀牙,咧到後腦勺好似被人劈開的嘴巴,還有血肉翻飛的牙龈肉。
他第一次後悔自己的視力這麼好,還能看清從肉裡鑽出來的蛆。
張天驕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哥哥。”小女鬼踩着芭蕾步步步逼近,單側指爪寒光畢露。
“嗚嗚嗚.......”媽媽。我錯了,我錯了!
張天驕渾身一軟,從來沒有第一次那麼後悔,自己真的大錯特錯,錯得離譜!
他就不該早點回去的,他幹嘛管這閑事,他做什麼好心腸。
完了完了,現在要死了,這次是真的要死了......
……
意料之中的疼痛還沒有到來,張天驕疑惑睜開眼。
就見那女鬼渾身僵硬,像是被什麼東西拉住了一樣。
見他看過來,還森冷地對他一笑,血洞樣的嘴一張一合,喊魂一樣輕聲念着“哥哥”。
身體不知從哪來的力量,張天驕抖着腿站起來,拔腿就跑。
“鬼啊——”
張天驕慌不擇路,渾渾噩噩之中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沒有甩掉那個小女鬼。慌亂中,隻看見一點明燈在不遠處,眯着眼看,好像門口站着兩個人。
他一頭沖上去。
“救命,救命,救我......有......”他一擡頭,看清面前人的瞬間就呆在了原地。
面前的男人生得一張給人印象極為深刻的清俊臉龐,膚色是如石膏蠟像一般的白,身着黑色大衣,身材黃金比例,樣貌也是三庭五眼式的标準。
這長得……太誇張了。
張天驕吞了吞口水。
這比他們公司新建的數字人還要誇張。
這必然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