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還有别的辦法？”

速水晃建議道：“比方說借用哪個大學的量子計算機，或者去找找已經申請下來樹形圖設計者的研發團隊，懇求他們插個隊？”

“……都不行，我早就試着申請過了，沒有實際的經濟效益或者明确的研究方向作為根基，單純是為了救人的話，他們根本不會讓我借來用。”

木山春生一拳砸在桌面上，放在旁邊的咖啡杯都跟着震了震：“可惡，要是能再有幾個同等算力的大腦和你并聯起來，說不定就能完成演算了。”

“能力者當中有沒有心靈念話之類的學生願意幫忙？”

速水晃建議道：“如果是為了救人的話，大多數人都會願意幫一把的。”

“這也行不通——就算是Level5的食蜂操祈本人來進行精神鍊接，也不可能支持得了數千人的大腦網絡。”

她自嘲地笑了笑：“而如果你不參與進去的話，這個數量需要達到更大的規模……單憑能力者，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完成這種構想。”

但是，但是——

如果能有什麼辦法強行将萬人的腦波聯系在一起，就能夠短暫地締造出擊于AIM擴散力場的超級計算機。

恰巧，木原幻生教過她一個辦法。

木山春生的表情越發凝重乃至猙獰起來，就在她下定決心之前，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管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從表情上來看，那好像都是什麼好事。”

速水晃說：“别讓學生醒來以後還要再為你這個老師擔心啊。”

“但是，已經沒有别的辦法——”

“或許有。”

速水晃說：“雖然難度也很大，但如果隻是缺少大腦算力的話，可能還有别的辦法，至少比你想的那種要安全一些。”

木山春生看着他。

“理論上講，能力者的等級和大腦演算性能之間有很強的正相關性[1]。”

具體來講就是，大能力者的大腦演算能力比強能力者要好，超能力者則更優于以下所有。這種強度上的差距并非是100%到120%這種量級，而是完全可以以一當百。

“如果能夠說服一個超能力者，将這個人的大腦和我進行并聯，理論上講就能得到一個足夠穩定的網絡，以複數個LV5的大腦進行聯合演算，盡全力的話，說不定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結果。”

“但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實現！”

木山春生說道：“這比我的計劃還要荒唐！而且你要怎樣實現腦波的同調？難道還要再搭進去第五位的「心理掌握」嗎？”

“碰巧，我的腦子裡裝着第一位的一部分思考模組，所以嚴格來說，建立大腦的短時間連接關系并不困難。”

速水晃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我會盡力去試試看，在那之前，你也可以酌情去嘗試你的方案。我們之間的協議仍舊生效，不過在這個基礎上，考慮到我這邊工作的麻煩程度，我想要再增添一點附加内容。”

原本他隻是打算租借自己的大腦，如今項目難度增加，報酬顯而易見地也該水漲船高。

“……事到如今，隻要我還給得起，你想要什麼東西都盡管提。”

“我想看你之前在先進教育局留下的所有工作記錄。”

速水晃說：“這部分内容基本上都是不對外公開，不過我猜裡面估計還能有解決問題的線索。”

木山春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

先進教育局，是包括對抛棄物（Child Error）的收容在内，擁有多家下屬研究所的綜合類機構，即便在科研院所衆多的學園都市裡也頗負盛名。

木山春生曾經就在此就職，而速水晃本人作為“抛棄物”的其中一員，也曾經在這裡度過了一段很短暫的童年時光。

“說起來，那之後你去了什麼地方？”

木山春生問：“我記得你因為大腦性能的優越被其它研究機構要走，之後我們這邊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特力研。”

速水晃回答：“多重能力調整開發項目，我在那邊又待了幾年，那群人失敗之後特力研就遭到了解散，之後去了别的機構，參與思維模式同調對能力者能力影響的預開發驗證性實驗。”

“……”

饒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木山春生也不禁沉默了一下：“那你能活到現在？”

聽上去都是些很費人的項目。

“承蒙了朋友的恩惠而已。”

速水晃說：“最後就變成了這樣。”

他打了個響指，手指尖竄出一小片火苗，随後手掌握拳，木山春生注意到，剛剛還泛起漣漪的咖啡杯如今變得極為平靜，能夠清晰地照映出自己的臉龐。

“LV1的波紋消寫（Wave Eliminate），大概能夠作用于餐盤這麼大範圍的流體表面，也是沒什麼用的能力。”

他說：“基本上就是這樣，這些能力沒辦法在等級上進一步開發，隻能停留在很低等的效果上，再加上複制起來很麻煩，所以他們最終評估為缺乏泛用性和經濟價值，研究失敗了。”

少年靠在人體工學座椅上看論文，手裡捧着營養液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多年以來的人體實驗似乎并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什麼難以磨滅的痕迹，套上校服完全可以把他塞進任何一所高中當中。

“如果我的學生醒來以後，也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她真心實意地期望。

“他們的結局一定會比我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