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嘉楹端起雞尾酒杯,輕輕品嘗了一口淡綠色的酒水,薄荷,奶油和可可酒中和在一起,甜味和奶味很濃,隻留下一點薄荷酒的刺激。
“你覺得我适合這杯酒?”曲嘉楹問道。
青年笑道:“我現在感覺可能應該更烈一些。”
曲嘉楹輕輕笑了笑。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一直盯着我?”青年也許是想繼續調情。
可是曲嘉楹有真問題:“你很多地方都即興發揮了,沒有彈對,可是你彈的琴為什麼那麼歡樂?”
“你學過樂器吧?”青年看了一眼她的手指,左手指尖有厚繭,大概是小提琴,這家老闆經常彈鋼琴,舉辦過很多不同音樂主題的活動,酒客們很多都是音樂愛好者,甚至是從業者。
他也習慣了酒客們都會樂器,有的還會揶揄他的鋼琴技術,不過當他拉大提琴時,就沒多少人挑刺了。
曲嘉楹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該怎麼給你解釋呢,因為我了解音階,和弦,曲式結構,即興也有基本規則,不是想怎麼彈就怎麼彈的。”青年說道,想了想,拉起曲嘉楹,“我給你演示一下吧。”
青年帶她在鋼琴前落座,兩人并排坐下。
“比如說,确定主旋律,根據它的曲式結構改編和弦,變化不同的前奏,間奏或者結尾。”他彈了一段旋律。
曲嘉楹學過樂理但成績很差,學完就忘記了。
音樂響起,她驚喜道:“我聽過這個,《愛樂之城》裡面出現過。”
“這是男女主初見的鋼琴曲。”青年微微側過臉頰,注視着曲嘉楹,“我可以增加一些和弦進去,但聽上去還是這個曲子。”
“你也可以試着彈一彈。”
曲嘉楹遲疑道:“我不太會……”
青年鼓勵道:“試一試,沒關系的,不用太緊繃了,放松一點。”
曲嘉楹隻記得主旋律的幾個音,但都在右手,她卻坐在左邊,右手延伸去碰那幾個琴鍵,還是有些夠不到,整個身體都向□□斜,完整彈下來一個小節,人都要摔倒了,她沒有察覺,隻剩下成功的興奮。
青年扶住她光潔的肩膀。
曲嘉楹擡頭看向他。
暧昧的氣息在二人呼吸間浮動,有些事早在眉眼中流轉,不用明說就互相知曉。
“還沒有問過你的名字呢。”
曲嘉楹沒打算和露水情緣的男人互換名字:“你叫小明,那我就是小紅。”
“好吧,小紅,聯系方式也不留一個嗎?我感覺咱們倆還蠻合拍的。”“小明”靠在床上問道。
曲嘉楹穿好她的綠色吊帶長裙,彎腰系好鞋帶,扭頭笑了笑:“音樂上感覺不怎麼合拍。”
“小明”——向旻輕笑着目送她關門離開。
盡管沒有找到合适的鋼琴伴奏,曲嘉楹這一夜還是有些收獲的,至少釋放了壓力。
第二天早晨,曲嘉楹心平氣和地敲響了樂逸琴房的大門。
開門的是闫铮,他一身淺灰色的休閑西裝,顯得格外清雅。
樂逸驚喜極了,正要開心地打招呼,又想起來昨天的争吵,局促地道歉:“對不起……”
曲嘉楹不知道怎麼輕描淡寫地掠過去,樂逸緊張地從身旁拿出一個小禮袋:“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這個。”
曲嘉楹有些不知所措,她接過來,是一個小提琴模樣的八音盒,搖動精巧的小手柄,莫紮特的小夜曲從機械中傳了出來。
闫铮神情微妙地瞥了一眼樂逸。
“謝謝,我很喜歡。”曲嘉楹終于會輕松接過話了,“我昨天就發現你鋼琴上擺了好幾個玩具。”
樂逸看她不生氣了,露出燦爛的笑容,和他的金發交相輝映,他解釋道,“這些玩具是給來我這裡上課的小孩的。”
闫铮悄然松了一口氣,原來樂逸隻是把曲嘉楹當成他的學生哄了。
“你現在就開始帶學生了嗎?”曲嘉楹驚訝道。
樂逸點點頭:“雖然以我現在的身價收費不是很高,但是能賺一點錢算一點,好歹能幫襯上家裡,我父母都是普通人,他們是音樂愛好者,看我有天賦就努力供我學琴,但你們都知道從學琴到考進音樂學院這一路的開銷非常大。”
财力是必需品,這也是曲嘉楹不打算重複去德國留學的原因,去國外花費更大,她沒有成為獨奏家,總覺得浪費了父母這麼努力工作為她提供的錢。
闫铮感慨道:“你沒怎麼參加過比賽,還能考進來,天賦确實很高。”他話音一轉,“可為什麼總是彈不好伴奏?”
樂逸表情垮了下來:“我有努力,你講勃拉姆斯的風格那些理論我都聽了,我也看了他的過往經曆,但還是抓不住感覺啊。”
闫铮歎氣,扭頭給曲嘉楹解釋:“昨天我就過來了,他的演繹都是他自己的理解,并不是根據作曲家的意圖在理解,理論知識也學的不紮實,給他講半天都搞不清楚,好像還把他講糊塗了,越彈越不對了。”
曲嘉楹思索了一會兒,盡管她和樂逸性格不一樣,但感覺有些地方很相像,她也不是一個靠理論就學會的類型。
她在手機上找了找,給樂逸轉發了一個鋼琴家彈奏的版本:“你聽一聽,這樣對你也許有幫助,我也是這樣學的,感覺更好理解。”
樂逸打開手機上的音樂播放器,仔細聽,認真聽,聽鋼琴家的處理,聽對方的演繹,在哪裡輕緩,在哪裡激昂。
曲嘉楹和闫铮擠在琴房剩下的空間裡,相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