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旻先單獨演奏了一遍,音樂性降低了,不過技巧上的華麗彌補了這一點。
“我們來合奏吧。”曲嘉楹說道。
四人紛紛坐好,調整譜架,從頭開始演奏。
一曲結束,曲嘉楹神情更差了。
“不然還是算了,我不想半吊子的去演出。”曲嘉楹低頭說道。
三人都驚呆了,破天荒見到曲嘉楹這麼消極。
和之前颠倒過來了,闫铮勸道:“沒剩幾天了,不要出爾反爾,影響了他們的婚禮。”
“不許道德綁架我,柳總有錢,肯定能找到替代我們的人。”曲嘉楹說道。
樂逸換了個角度勸道:“說不定柳總那邊已經決定好将斯特拉迪瓦裡小提琴給你了,但你不去就沒辦法了。”
“我這樣的水平去了也借不到琴。”曲嘉楹反駁道。
樂逸和闫铮看着向旻。
二人的目光仿佛在說:你想想辦法啊!
向旻微微搖搖頭,他也技窮了。
曲嘉楹胸口發悶,放下小提琴:“我出去透透氣。”
她推門出去,用洗手池的冷水沖着練習過久的疲憊雙手。
樂逸,闫铮,向旻三人在排練室坐立不甯。
都想出去看看,又都不知道能怎麼辦。
曲嘉楹半天沒有回來,三人視線亂飄,最後是向旻站起身:“我去看看。”
向旻出門一轉彎就看到了曲嘉楹,她還在用冷水沖手。
向旻擰上水龍頭,握住她的冰冷的雙手,使勁在他的大掌中搓了搓,捂了半天才暖和過來。
“不要懲罰自己。”向旻認真道。
曲嘉楹沉默着。
“我參加了很多演出,有些樂器不熟練,觀衆還會罵我,我也不在意,當然了,我知道你對小提琴的要求比我高多了。”向旻輕聲道。
“大提琴也一樣不在意嗎?”曲嘉楹開口問道。
“嗯,我也不是很在意。”向旻說道。
他握着曲嘉楹的手,幾乎看不見手上的繭子了,但不代表消失了,而是變成了指尖的厚皮,她練習過度還會磨破厚皮,和他的手比起來,一眼就能看出來練習量的差距。
向旻思索了片刻,說道:“我母親和你性格很像。”
曲嘉楹擡頭看着他。
向旻繼續講:“她是大提琴演奏家,對自己要求非常嚴格,我對她為數不多的印象,大部分都是她在練琴。”
“後來,她生病了,演奏的狀态也受到了影響,但是還有已經定好的演出,她更加努力的練習。”
曲嘉楹自嘲地笑道:“我想,應該是像我現在這樣沒有效果吧?”
向旻苦笑着默認了:“她為音樂奉獻了一生。”
“所以,你有mommy issue。”曲嘉楹終于笑了起來。
“……你要這麼說也行吧。”向旻無奈道。
“你隻投射了這一點嗎?”曲嘉楹敏銳地問道,她還記得蔡睿指揮的那次關心讓向旻反應極大,算算年齡和輩分,蔡睿指揮大概和向旻母親有一些過往。
“還有一些,以後再給你講。”向旻攬着她的肩膀往排練室走,“既然恢複了,就回去吧,他們倆也在擔心你。”
曲嘉楹前段時間才從曲父和夏曉蕾老師那裡聽說了向小娟,也知道了她是向旻的母親。
也許是從向旻口中得知向小娟這樣非常厲害的大提琴家也有力所不逮的時候,曲嘉楹勉強原諒了現在的自己。
曲嘉楹并不清楚,向旻沒有講的是,他的母親在發現身體狀況極差,沒法繼續演奏事業後,比病痛先一步靠自我選擇走向人生的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