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府,皓月居書房。
雲舒伏案疾書,筆尖在宣紙上沙沙作響。他正在為葉傾華整理鄉試備考資料,将曆年筆記、長輩批注的典籍以及主考官偏好逐一彙編成冊。案頭堆着幾摞泛黃書卷,墨迹未幹的"應試指南"即将收尾。
"叩叩叩......"
"進來。"雲舒頭也不擡。
雲吉輕手輕腳将密函放在案頭:"少爺,溫二公子的底細查清了。"
雲舒放下筆,撕開火漆封口,目光掃過字句時瞳孔驟縮。紙張在收緊的指節下皺起,他冷笑出聲:"倒是會挑腌臜貨色來惡心人。"硯台裡未幹的墨汁映出他眼底寒光,“明日可有詩會?”
"醉仙樓有一場"
雲舒蘸墨續寫最後幾行,筆鋒突然淩厲:"去添把火......"
翌日,修養多日的葉傾華終于拆下紗布,身上的傷如今已經結痂長出新肉,她也終于可以自己走動了。
夏日炎熱,少女坐在小湖邊樹蔭底下的藤椅上看書,微風撩起她的發絲,悠閑惬意。
“郡主,小侯爺來了。”秋暖來報。
“有請。”不管怎麼樣,來着是客,何況還是救命恩人。
玄色廣袖掠過月洞門時,滿園夏色都為之一黯。安無恙踩着樹影走來,發尾紅綢随風飄蕩,潇灑肆意。
葉傾華将書合上反扣在桌上,本想起身迎一下,卻被他擡手制止:“傷沒好全就别折騰,坐好。”
别一會扯到傷口,又哭,安無恙想。
葉傾華到底還是站起來了:“小侯爺的到來讓寒舍蓬荜生輝。”
這還真不是一句寒暄,安無恙那張臉,走到哪裡哪裡亮堂。
“你這要是寒舍,那全京城恐怕沒幾處像樣的宅子了。”安無恙掃了一眼處處精緻的園子說道。
他仍不住想,他家隔壁也是一坐空府邸,而且比這裡還大還要漂亮,需要改動的地方還少,皇上為什麼沒有把那裡賜給葉家。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當初雍和帝當真考慮過那處宅子,但想到葉修雲夫妻已逝,葉家隻剩一個葉傾華,他不想一個姑娘家的隔壁住着一個混世魔王。
安無恙站到葉傾華面前,隻見她今日穿着藕荷色的居家夏衫,頭發堪堪用兩隻發簪固定着,素面朝天,未施粉黛,臉上的那道傷已經愈合,隻留下一道紅痕還未消散。
葉傾華原也想先去換身衣裳,在簡單梳個妝,隻是一來她現在沒多少力氣走動,二來她的臉還不能化妝,今日穿的也不算失禮,便也就沒有動作。
看着那道紅痕,安無恙鬼使神差地擡起手,在快碰到時被葉傾華避開。他如夢初醒,不動聲色掩飾道:“剛有隻蚊子。”
葉傾華信以為真:“現在還有嗎?”
安無恙:“沒了。”
葉傾華這才放心下來,她真的很讨厭蚊子這種東西,所以一到夏季就四處熏上驅蚊香,沒想到還是又漏網之魚。
“小侯爺怎麼來了?”
“路過。”安無恙在另一張藤椅上坐了下來,望着一湖的荷花,忍不住調侃:“夜明珠,你挺會享受啊。”
葉傾華笑笑:“生活嘛,不就是用來享受的。”
“有道理。”
“不知小侯爺喜歡什麼茶?”葉傾華問道。
安無恙扭頭看向她:“随意,反正我也品不出來。”
葉傾華輕笑:“實不相瞞,我也不懂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