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葉傾華公審此案,特召全縣各鄉裡長及縣城百姓旁聽。衙門内外,人山人海。
案子從清晨直審到日影西斜。起初,張慶來、孫瑜、劉樹、成仁健四人猶自嘴硬,咬定原先口供。待葉傾華一件件鐵證擲出,他們才終于面色灰敗,無言以對。随着樁樁罪惡被當堂揭露,全縣嘩然,堂下百姓群情激憤,咒罵之聲此起彼伏。
“真他娘的畜生!”
“呸,豬狗不如的東西!”
“殺了他們,必須殺!”
......
葉傾華待衆人罵聲稍歇,驚堂木重重一拍,“肅靜!”
“現在宣判!”她接過馮成林呈上的判決書,這是昨日衆人議定的結果,“依《大齊律》,凡販賣軍需鹽、糧、鐵、馬至他國者,以叛國罪論處!販賣私鹽逾十石者,斬!拐賣人口者,斬!逼良為娼者,斬!謀害朝廷命官者,斬!并處以三族連坐。判決如下:
張慶來,年五十,本案主使,判腰斬,家産盡數抄沒。其三族之内,三代直系血親,成年男丁皆斬首,餘者流放三千裡為奴。
孫瑜,年三十八,雖非主使,然手段殘忍,判腰斬,家産盡數抄沒。其三族之内,三代直系血親,成年男丁皆斬首,餘者者,除其強虜之人外,全部流放八百裡為奴。
劉樹,年四十,判斬首。家産盡數抄沒。三族之内,男丁充軍,女眷沒入官府為婢。
成仁健,年四十二,判斬首。家産盡數抄沒。三族之内,男丁充軍,女眷沒入官府為婢。
王東,年三十七,判斬首。家産盡數抄沒。念其無直系親屬,且主動舉證、供認以暴力脅迫族人制鹽之罪,其三族免于連坐。
以上判決,秋後處決!”
葉傾華目光掃視全場:“爾等,可有不服?”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堂下百姓齊刷刷跪倒,呼聲震天。
“各位鄉親請起。”葉傾華說罷,轉向衙役:“來人,将一幹人犯押下,收監!”
“是!”
衙役把人押下去,衆人奇怪葉傾華為什麼還沒有退堂。隻見她從堂上穩穩踱步而下,負手站在堂前,陽光灑在她青綠的官服上,隐隐泛起光暈。
她高聲道:“各位裡長,各位父老鄉親,想來大夥對于本官都有所耳聞,今日本官正式介紹下自己。我姓葉,是今年陛下欽點的探花,亦是陛下義女,大齊的郡主。在任命我為平波縣令時,父皇便賜予我一項特權,隻要我不造反,在平波便享有絕對治理權。各位可知這意味着什麼?”
葉傾華決定先兵後禮,她無暇慢慢收服那些效仿孫瑜、王東等人自治的裡長。見衆人搖頭,她繼續說道:“這意味着,本官可以自行決定平波的賦稅,可以自行決定平波如何發展,可以不用上報自行處決犯人,例如方才那幾人,本官其實明日便可将其正法。”她看向幾個大鄉的裡長,“所以,現在懂了嗎?”
明明是酷暑七月,幾位裡長卻一陣發涼,後背沁出一層冷汗;明明葉傾華臉上還噙着笑意,語氣也稱得上溫和,卻似有無形壓力迫得他們透不過氣。他們諾諾應道:“懂......懂了!”
馮成林和劉典史對視一眼,他們也沒想到葉傾華的權利有那麼大,心下開始擔憂她是否會恣意妄為,成為第二個張慶來。
“很好。”葉傾華将背在後背的手移至身前,語氣轉為柔和,“當然,本官也非不講理之人,不然張慶來等人也不會判至秋後,正是為了等刑部與大理寺的批複。各位亦不必憂心我是否會成為第二個張慶來,說句不中聽的,本官還真瞧不上平波這點三瓜兩棗。”
馮成林和劉典史這才憶起,她家财萬貫。不禁汗顔,又有些慚愧,自己這點小心思,被大人看穿了。
“本官十二掌家,别的本事沒有,賺錢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本官向各位承諾,未來三年,定能讓平波的經濟更上一層樓,每家每戶的收入翻上三翻。當然,這些的前提是,你們得配合本官。做得到麼?”葉傾華笑眯眯地問。
“我等定當竭盡全力配合大人。”所有鄉長齊聲道。
“辛苦各位了,一會都去後衙領一份簿冊,本官希望你們交上來的數據都是真實的。”
退堂後,人群再次議論開來:
“張員外......”
“呸,你還叫他員外,那就不是個東西。幸好葉大人來了,不然咱們平波還不知被他們禍害成什麼樣子了。”
“你們說,葉大人說的她真的會做到嗎?”某百姓低聲說道,邊說邊回頭看有沒有被其他人聽見。
“做不做得到先不說,但肯定不會比現在更差。”
“說得也是。”
葉傾華回到後衙,剛端起茶盞啜了一口,劉典史便匆匆來報,“大人,王東想見您。”
“可說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