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葉傾華不假思索,笃定答道。
“聰明!正是太子殿下。”太子妃有孕後,太子仍然拒絕納妃,太後和榮國公便想到侍疾一計,為的就是勾引太子。
“那最後怎會變成父皇?”葉傾華追問。
“你再猜猜?”安無恙故意賣了個關子。
“榮國公拿捏用的什麼拿捏林瑚?”葉傾華想到了關鍵點。
“她姨娘。”
“她姨娘死了?”她這話雖是疑問,卻帶上了肯定。
“我家夜明珠就是聰慧。”安無恙贊許地将她摟得更緊,“但林家一直瞞着她。”
“然後呢?”
“然後麼,”安無恙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還是被林瑚知曉了,而她佯作不知。”
“哇哦,有好戲看了。”葉傾華從不認為林瑚會是一個空有美貌的草包,如今她已經沒有軟肋,林家想拿捏她,難了。
“再告訴你個更精彩的。”安無恙的聲音裡帶着看好戲的促狹。
“什麼?”葉傾華果然被勾起了興緻。
“晉王世子,愛慕林瑚。”
八月底,刑部和大理寺關于采珠場一案的批複終于下來了,不出意外地維持原判。
九月初一,已是深秋,陽光卻已然帶着溫暖的溫度。平波縣城西的刑場,被圍得水洩不通。百姓們扶老攜幼,裡三層外三層地站着,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壓抑的肅穆和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張慶來、孫瑜、成仁健、劉樹、王東等一幹主犯,被衙役自陰暗死囚牢中提出。兩月牢獄,早已磨去他們當初的氣焰。如今形容枯槁,面色慘白,身形佝偻如風幹的蝦米,步履蹒跚上台,鎖鍊拖地發出沉重刺耳的聲音。
豐盛斷頭飯端上,有人驚恐打翻,有人狼吞虎咽,隻有王東神情平淡,如用常餐。
就在數日前,王耕曾來探監,将關壩之事一一告知,如今已經沒有什麼放不下,他對葉傾華鄭重叩拜,“多謝大人,王東祝大人身體安康,官拜宰相。”這樣的好官,應該走至高位,那會是是天下百姓之福。
“職責所在,王鎮長一路走好。”
午時三刻,日正當空。
“時辰到!” 劉典史高亢的聲音劃破刑場的寂靜。
葉傾華面無表情,從簽筒中抽出一支墨色令簽,沒有絲毫猶豫,手臂一揮,令簽重重擲落于地。
“行刑!”
第一個被押上斷頭台的,便是王東。這是葉傾華默許的安排,最初的刀最快最利,能給予一個最為幹脆的了斷,減少痛苦。果然,到後面成仁健等人時,刀已卷了刃,需要儈子手多砍一兩下。
張慶來和孫瑜,被排在了最後。當看到前面一顆顆人頭接連滾落,鮮血染紅了整個刑台,濃烈的死亡氣息撲面而來時,兩人早已吓得魂飛魄散。孫瑜更是□□濕透,腥臊的液體順着褲腿流下,瘋喊着,“饒命啊!大人饒命啊!我知道錯了!”
葉傾華一聲冷笑,“晚了。”
用于腰斬的巨型鍘刀被四名壯碩的衙役合力擡上行刑台,張慶來和孫瑜徹底崩潰。巨大的恐懼激發了最後的瘋狂,他們拼盡全力掙紮起來,試圖掙脫衙役的鉗制。然而,一切都是徒勞。在數名衙役的合力壓制下,兩人被死死按在了槽口之下。
厚重的鍘刀被高高拉起,在正午刺眼的陽光下投下巨大的陰影,然後,帶着千鈞之力,轟然落下。
兩人瞬間被切成兩截,然而腰斬并不會讓人立刻死去。劇痛讓張慶來和孫瑜短暫地失去了意識,随即又在無法想象的痛苦中蘇醒。
他們的上半截身體在血泊中瘋狂地抽搐,雙手徒勞地向前扒拉着,拖拽着内髒和腸子,在刑台上留下兩道黏膩的痕迹。喉嚨裡發出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以及斷斷續續的怨毒詛咒:“葉傾華,你不得好死......”
“呸!”台下,一個圍觀的漢子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指着刑台怒罵,“你才不得好死!我們葉大人是青天大老爺,自有天佑!定能長命百歲!”
“大人還是判輕了,這樣的人,就該淩遲喂狗。”
“誰家狗吃這玩意啊,也不怕鬧肚子。”
百姓的議論聲傳開,無一例外,皆是維護葉傾華。
行刑後,除了王東的屍首被關壩的百姓收殓回去,其餘的都燒了後扔在亂葬崗。
那日的血染紅了整個刑場,卻洗淨了平波的天,還了此地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