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筠軒被吓得不輕,他是想要撬牆角沒錯,但可不是被當場捉奸,于是當場吓得面色煞白,瑟瑟發抖。
“小遇,小遇,我們……”徐筠軒被溫相儒吓哭了,支支吾吾地喚着阮遇。
阮遇神色溫柔地看着徐筠軒,安撫道:“沒事的,不害怕。”
有了阮遇這句話,徐筠軒瞬間安心下來,連忙躲在阮遇的身後,小鳥依人一般道:“溫……溫先生……我和阮總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這樣好不好?好吓人。”
說完,徐筠軒的眼圈已經紅了,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簌簌落下。
溫相儒額頭青筋暴起,強忍着内心的煩躁和偏執,還有那近乎扭曲的靈魂。
他怒喝道:“滾!”
徐筠軒哭聲戛然而止,眼眶裡的淚珠止不住往下落,他抓着阮遇的手臂,低聲哽咽着:“小遇,我真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好害怕,你快和溫先生解釋一下,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我們是清白的。”
“清白的?”溫相儒被這句話氣笑了,近乎踉跄地往前走幾步,“你說這話的時候,不覺得可笑嗎?”
徐筠軒像是一頭受驚的小鹿,被溫相儒吓得不清,拽着阮遇就後退。
而阮遇也十分的順從,配合着他後退。
本該親密無間的兩個人,不知何時,中間隔了一條天塹,便是站一起都變得排斥起來。
阮遇拍了拍徐筠軒的手:“不怕,我在這裡,沒有人能欺負得了你,就算是他也不行。”
溫相儒手摸了個空,雙眸猩紅一片地看着緊緊挨在一起的兩個人。
不行,他不能這樣,他必須要忍耐。
因為會吓到阮遇,還會把他越推越遠,自己要冷靜,要先搞清楚原因。
生氣是最無能的行為,更不能解決問題。
最主要的是,生氣隻對在乎你的人有用,而他怎麼從阮遇的眼裡……看不見對自己的愛意了呢?
本是怒極的溫相儒收斂了那翻騰的駭人戾氣,将野獸押禁心底,又成了那副光風霁月的模樣,如果不是那紅的滴血的眼睛,幾乎找不到任何破綻,他的聲音依舊是清冷的、平靜的、帶着情誼的。
“小阮,你過來好不好?”
就連溫相儒也沒有發現,他的語氣中帶着卑微懇求之意。
“起碼别站在我的對面,好不好?”
溫相儒命運多舛,小時候十分忐忑,可自從将自己養父送進監獄裡以後,他自此一飛沖天。
他是當年的縣狀元、市狀元、省狀元,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帝都大學,是學校有名的學霸兼校草,不知道多人愛慕着他。
他上最好的學校,最好的專業,有最好的導師。
他是天道眷顧的命運之子。
畢業後,開始創業,就算沒有阮遇的保駕護航,闖出自己一番天地也是遲早的事情。
可是如今,這麼孤傲冷漠的人,一步一步走下神壇,為阮遇紅了眼睛,幾乎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妒夫。
可是這又如何?
隻要能留下阮遇,隻要能讓他回到自己身邊,隻要他離開徐筠軒,他怎麼樣都可以的。
可阮遇的心是這麼冷,這麼硬,聽見溫相儒這樣說,甚至眼神都沒變一下。
明明他們是平視,可阮遇卻是站在高位的那個,冷漠蔑視着屬于溫相儒的一切,似乎要将溫相儒凍死在這裡。
被愛者總是有恃無恐。
不被愛者總是惶恐。
徐筠軒聞言将阮遇抓的更緊了,眼中滿是乞求,期期艾艾地叫了一聲:“小遇,别過去好不好?”
于是阮遇當真一動不動,淡淡地對溫相儒道:“可是我想站在這裡。”
溫相儒不明白,怎麼也想不明白。
明明他隻是發了一個小脾氣,他隻想要等着阮遇來哄一哄自己,可是阮遇為什麼直接把他丢掉了?
“為什麼?”溫相儒聲音顫抖,問道。
人心怎麼可以變得這樣快?
阮遇也隻是問道:“我們在一起三年了吧。”
是了,他們前不久才過完三周年的紀念日,或許這并不是突發奇想,事情早在那裡已經有了苗頭。
而自己折服于阮遇的花言巧語,沉溺于那無止境的愛意,以至于模糊了雙眼,于是便當真相信了,再看不見其他。
“都說三年之癢,我和你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也該到頭了,畢竟在遇見你之前,我可沒談過一場超過兩個月的戀愛,你已經是極限了,可是我卻和筠軒在一起做了二十幾年的青梅竹馬。”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愛情就像是面包,是有保質期的,但現在的你過期了。”
還真是個一針見血的比喻啊。
溫相儒身軀近乎麻木,雙耳轟鳴,幾乎快要聽不見自己心髒的跳動,他的骨頭,他的血肉,連帶着他的血液都是冰冷的。
那一身傲骨更是因為阮遇這句話砸的支離破碎,在頃刻之間被碾成齑粉。
“阮遇啊阮遇……”一字一句,猶如杜鵑泣血,像是自嘲,又像是憤懑,更多的卻是悲哀,“我這麼喜歡你,你就是這麼對我的嗎?”
溫相儒已經站不住了,他的身體搖搖欲墜,隻能将手按在辦公室的桌子上,苦苦支撐,才沒能讓自己倒下去。
他從未和阮遇主動鬧過脾氣,也接受不了自己不搭理阮遇。
可也就是這一次,他鬧了脾氣,因為他想阮遇哄一哄自己,自己就一定會答應他幫徐筠軒的。
誰讓自己這麼喜歡他呢?
于是為了逼自己不去想阮遇,這幾日他瘋狂的加班,瘋狂的工作,瘋狂的給自己找事情做,直到累的受不了,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隻有這樣他才能不去想阮遇,也隻有這樣,他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找阮遇。
可是如今,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就這樣吧,溫相儒,我們就此結束吧……”
阮遇睫毛微微顫抖,可眼神沒變,甚至聲音都沒有起伏,說完這句話後,他就像是一個局外人,漠然地轉過頭去,不去看這個模樣的溫相儒。
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了。
“阮遇,你能别這樣嗎,起碼讓我知道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好不好?”不知不覺中,溫相儒唇煞白一片,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固執地問道。
像是終于被問的不耐煩了,阮遇轉頭,看着溫相儒,冷笑:“是不明白,還是裝不懂。”
“溫相儒,聽不懂嗎?我不喜歡你了,我把你踹了,我有了其他人,是我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馬,是我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現在,明白了嗎?”
一錘定音。
世界都仿佛安靜了。
本就覺得天旋地轉的溫相儒因為這句話徹底失真,也對現實世界失去把控,比阮遇先來到的是無盡黑暗,他那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徹底軟下來。
這座風雪做的雕塑坍塌了。
就在阮遇的面前,是他親手弄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