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瑗冷笑:“地下城什麼時候輪到一條狗來說話了?”
來人本是笑着,聽到這句話時臉色一變,路燈下的臉盡顯猙獰。
變臉不過三秒,又恢複了那副笑臉,不過與之不同的是多了些威脅的意味,“柴小姐,這不是你的地盤,我勸你,别太放肆。”
柴瑗淡聲反駁:“但也輪不到你這條狗來叫,江耐在哪裡?我的耐心有限。”
“呵,那是我們城主夫人,豈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識相點,趕緊走。”那人嗤笑了聲,對柴瑗不自量力的行為不屑一顧,“你要是想留下來這不是不行,留下來,就别想走。”
“就憑你,還不配。”說完,柴瑗從容的走過他身側,刹那間,他的身體動彈不得,一道極其恐怖的威壓落在他肩上,阻止了他的行動。
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也失了聲音,化為緘默。
身後傳來柴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直至與周遭的草木聲化為一體,再也聽不清,過了許久,威壓消散,他宛如擱淺在沙灘上的魚重新接觸水域,重獲新生。
他大口大口的喘氣,不由得握緊拳頭,手背上暴起青筋,咬牙切齒道:“柴瑗!!!”
——
柴瑗走的很快,橫腿以一個帥氣的姿勢上車,戴上盔帽,擰動手把,後輪與地面的摩擦揚起一片塵土。
她低着身子,操控着機車快速穿行,紛繁的路燈落在她身上,路人看到的也隻有她飒爽的身影和飄揚的長發。
“給我抓住她!!!”身後傳來一聲暴喝,嗓音顯然是那個公鴨嗓。
柴瑗微微勾唇,心情頗好的加快車速,沒一會兒,隻剩下了車尾氣。
地下城有鬼嗎,還真是有意思。
遠處亮起了一片閃光,與周遭的黯淡無光形成鮮明對比,熱鬧喧嚣,卻不如這裡安靜駭人。
自古“城”一詞,有了内外之分,也便有了強弱之分,而這内外,包含的東西太多太多,狹義來說是字面意思,廣義卻是包含了地理,經濟,市場等因素。
出于天生對危險的敏感性,柴瑗明顯能感覺到黑暗中有人在靠近,也有人在等她靠近。
柴瑗抿了抿唇,眼神冷靜的過分。
她突然想起來王小輝和她說的話——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罕見的,柴瑗慌了神,她急忙停下機車,巨大的沖力産生摩擦力,車胎在地面上滑出一道黑痕。
盡管四周很黑,但柴瑗卻覺得刺眼無比。
她整個人熱了起來,在這飒飒東風中,心髒的跳動格外明顯,身體的血液在沸騰,在叫嚣,在呐喊,仿佛下一秒就要沖破皮膚的枷鎖,毫無保留的噴湧而出。
這種感覺,柴瑗記得很清楚。
特别是在每次易感期來的時候,尤為清晰,深刻到柴瑗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是狂暴症發作的前兆。
這種時候,不應該。
自從柴瑗被确診患有狂暴症後,她便發現她的易感期和狂暴症是一起發作的,易感期的難耐再加上狂暴症,柴瑗宛如喪失了理智,隻有極少數時間是靠着抑制劑度過的。
可是她的易感期還有一個周,怎麼會在現在呢?
柴瑗想不明白,現在的她熱極了,渾身失了力氣向地上栽去,與地面碰撞時發出“嘭”的一聲,沒有支點的機車也順勢倒在她身上,柴瑗沒反應過來,被砸的時候發出一聲悶哼。
不是……柴瑗剛在心裡罵幾句,頭卻想被雷電劈過一般,混沌昏沉,不能思考,連帶着看星空的眼也是花的。
不……不能就這麼屈服。
想着,柴瑗拼了命地推開機車,雙手失了力氣她便借着身體一點點挪動,眼花頭疼,額頭上暴起汗珠,順着臉龐滑至下颚,最後滴落在地上。
她看不清了。
在她的眼裡,這個世界都是颠倒亂序的,星辰她看不見,夜空她看不見,唯一有實質感的東西就是手裡的濕土。
她扒拉着地上的土,一點一點往前爬,每挪動一分,機車落在她身上的重量也多了一分。
很快地,靠地面的那一處的衣服全濕了。
還有黏在衣服上的土。
她已經沒有力氣了。
機車壓着她一條腿,可她怎麼努力都沒有力氣再往前爬。
靜谧的暮春夜裡,風依舊很涼,可這樣的東風,依舊吹不散柴瑗心中的燥熱,心頭的火越燒越旺,她的指尖都是顫的。
她哆嗦着從口袋裡拿出終端,閉上眼睛憑着記憶點開了通訊,此時她也顧不上打給誰了,如果恰好點開的是路聞汀的那就再好不過。
如果不是……
耳邊響起熟悉的通話聲,等待的過程,柴瑗心髒跳的很快。
這已經不是心髒正常的跳動頻率了。
柴瑗看不清也不知道通話通了沒有,等了許久,對面終于傳來一道脆生生的嗓音,“……柴瑗?”
——是張萱萱!
柴瑗說不上來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聽到張萱萱的聲音,她心中的火苗噌的一下變成了篝火,燒紅了她的眼。
“萱萱……”柴瑗低着嗓音喊了聲。
察覺到柴瑗聲音不對勁,張萱萱焦急道:“柴瑗,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