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駕駛,才是對人的禮節,是以江錦書拉開了副駕駛的門,系好安全帶。
江錦書大抵打量了幾眼,車内很幹淨利落,沒有任何裝飾品,在空調的出風口處卻置有一個圓形物件。
該是擴香石。
平常的車載擴香石大多帶着低廉的濃香聞得有些頭暈,這個卻不然。
江錦書聞到一股梅花香。
梅香凜冽,卻又帶了一絲冬去春至的暖意。
溫和得沁人心。
“這香還挺好聞的,突然想到晉明帝傳記裡一個香名了。”
齊明之目光依舊在看路,他淡笑:“哪個香名?”
“帝尤愛雪中春信,故佩之常焚于香囊。”
他笑了一下:“這就是雪中春信。”
江錦書有些驚訝:“這是在哪買的?”
他依舊在看路,搖了搖頭:“這不是買的,是我自己做的,我很喜歡雪中春信,便自己買了藥材來制,我家裡還有,你若是喜歡,我下次帶來送你吧。”
難怪那日體檢時,她聞到了一陣梅香。
江錦書垂眸笑着:“這怎麼好意思?”
“沒事,總歸我也用不完。”
一路以來,天漸漸灰蒙蒙的,江錦書暗道不好,怕不是要落雨。
車上了高架橋,速度越來越快。
江錦書盯着窗外,齊明之說:“江老師晚上還要看晚自習嗎?”
“嗯,班主任需要值班。”
他的聲音很輕:“那你們晚上幾點下班?”
“通常都是10:40。”
齊明之不禁歎了一聲:“确是很晚。”
“那江老師是自己開車還是打車回家?”齊明之目光仍看向前方。
提到這,江錦書在笑:“我有駕駛證卻不敢開,我哥有時候會接我,再就是我打車回家。”
齊明之含笑不語。
是了,長空還像以前一樣,很疼他這個妹妹。
雨絲蒙上前車窗,齊明之打開雨刮器,輕聲道:“晚上打車注意安全。”
江錦書點了點頭。
又是一時寂靜。
偏車内音樂不合時宜地到了高潮部分,那是一首英文歌。
但江錦書與齊明之都聽得明白,那段部分可以翻譯為兩句話:
[縱使日升月落,度過再如何久遠的時間,我也會記得你。]
[無論前世今生,我也隻愛你。]
齊明之的眼前似要變成一片水霧,他單手握着方向盤,左手快速拭去。
江錦書左心房處微微抽痛起來,她不禁蹙眉。
好不容易緩過來,隻見車已停在了盛高正門前。
齊明之從駕駛座旁車門下方的收納位拿了一把傘:“江老師,外面下雨了。”
他低着頭,江錦書看不清他的神色。
自然也并未看見他眼底那一片淚。
“謝謝。”江錦書接了傘。
“我們下次見。”
江錦書下了車,撐傘往盛高教學樓走去。
齊明之的車依舊停在路邊,并未離開,雨聲早已淹沒了盛江市的喧嚣,街上行人撐着傘步履匆匆,他坐在駕駛位上未動,心也漸漸地平靜下來。
他蓦地按下開窗鍵。
春日的雨大概便是如此,雨絲而非雨滴,細細密密。
他倒想起那時的江甯郡了。
也是這樣的雨,這樣的人。
*
江錦書先到了教室,周日一上午都是自習,下午放假,她悄然站在後門口,嶽老師坐在16班講台前,似是在備課,底下的學生也在安靜地做題。
江錦書轉身離開了教室。
她去了王梅的辦公室,敲了敲門,瞧見裡面站了三個男生。
裡面有兩個學生是她班的,另一個大概是别的班級的。
“江老師你來的正好,你們班這倆學生跟10班學生打架。”
江錦書蹙眉,是謝子毓和崔知南。
主任在旁邊,江錦書也不好給他們兩個好顔色,便冷着臉說:“為什麼打架?”
謝子毓是個坦率的,向來說話不遮遮掩掩:“老師,10班的先挑事的。”
崔知南也說:“老師,是10班的吳昶先欺負咱們班的女生。”
江錦書聞言,便松了口氣。
她相信謝子毓和崔知南。
那名為“吳昶”的男生忙說:“主任不是的,他們在撒謊。”
王梅冷聲說:“誰先動的手?”
吳昶忙指向謝子毓兩人。
謝子毓很坦蕩:“我先動的手,吳昶欠打。”
江錦書忙喊:“謝子毓!”
王梅一聽,更是怒上心頭:“行,都喜歡打架是吧,讓家長帶回去,停課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