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入内門之後,妙衣需要搬去無秀峰,洪月杉則搬去栖霞峰同掌門一起住。
兩人依依不舍告了别。
無秀峰妙衣來過一次,第二次輕車熟路。立在院子前,妙衣伸手,才發覺她的手竟然可以穿過結界。
正出神間,屋裡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進來。”
妙衣深吸一口氣,抓了一把要掉不掉的包袱,大跨步走進去。
元珩立在西窗前,一塊橫木條紋屏風掩住他颀長的身形。遮遮掩掩間,妙衣隻能看到他如鶴而立的挺拔背影。
妙衣張口想喊“師傅”,可她發現,她啞了。
我喊不出口。
“站那裡就好。”
一聽這話,妙衣收回跨出去的腳。
“從今以後,你随我一同住在無秀峰。除後山與我的寝室,其他處任你走動,此為條規。若違規,我必重罰。”
“弟子遵命。”
虛空浮動,妙衣的眼前閃出一柄長劍。
“此為我在外遊曆所得,由天玄玉鍛造。你是劍修,應配一把好劍。它還無名,你可為它取名。”
妙衣抓過劍鞘。劍鞘為木,卻無法阻隔劍神散發出的寒意,冰涼的觸感更添實物之感。
“玄玉所造,便叫懷玉,如何?”
妙衣幾乎是壓抑着聲音說出的這句話。她死死盯着元珩的背影,不放過他的任何一個動作。可惜的是,元珩像是一座雕塑,展露的背影不過死物。
懷玉——
妙衣的上一具身體,上一段人生,所叫之名正是“懷玉”。雲懷玉,元珩亡妻之名。
二十七年,不知這二十七年,他可從别人口中聽過這個名字!
良久,元珩低聲說:“好名字。”
出了院子,回到她選的東廂房,關上門之後,妙衣在瞬間失去所有力量,貼靠着門,緩緩癱坐在地,難受地嘔出空氣。
她擡起左手,掌心的皮肉已經被指甲掐出血,她卻覺察不到痛。這是她重生之後,第一次在清醒之時與元珩對話。光是一道背影,就令人恨得牙癢癢。
妙衣慢慢環住自己。
沒關系,你已經跨出第一步。妙衣,你要相信,你會成功的。你一定會親手殺了元珩,報仇雪恨。一定!
妙衣走後,元珩仍立在窗前,遙遙望着遠景。
馮俊才自遠走近,疑惑問:“你不是從不收徒,即使掌門念你千遍萬遍,今日怎麼突然要收她?”
“我自有我的原因。”
“元珩,你沒發現,你對她的關注太過了嗎。”見元珩不為所動,馮俊才繼續說,“幻境試煉之中,你強行闖入救了她。明知幻境是假,為何你卻控制不住,強行破開結界,中斷試煉,導緻自己受傷。關妙衣身虛體弱,天賦也不出衆,可你為了她,今日竟還打破二十七年來的規矩,破天荒收了徒,竟還送她天玄玉鍛造的劍。”
元珩依舊不語,繼續望着窗外。夏風在吹,綠葉擾擾,如同馮俊才喋喋不休的廢話。
“你從不曾這樣好心過。是她說的那段凄慘的經曆叫你動了恻隐之心,清蘅君還會為别人的慘動容嗎?”
“你想說什麼?”
“掌門欲為你結親,你以亡妻為拒。可亡妻是誰,名字,身份,一無所知。我們從未見過她。你守着一座無名碑,守了二十七年,這是頭一次,你有這麼大的情緒起伏。借這一次契機,我就隻問你兩個問題,你真結婚了?你的妻子,也真的死了?”
元珩收回目光,又是如看死物的眼神,此刻還添了一份冷峻:“你認為你配問這個問題嗎?”
“我是關心你。”
“你喜歡丹甯,若想娶她,我不會是你的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