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殿燈火通明,這至高的權力大殿之外,逐級而下,建築錯落排列,街道交錯相通,處處刀兵相見,追砍之聲四起,響徹天際。
沙城上空,無人注意的夜色裡,一道無形的結界如巨網張開,靈星的靈力如雨燕,從沙城中飛掠到這裡,撞到上面,似火星崩散成灰。
某一時刻,蚌妖一方像得了指令,紛紛開始回撤,退入暗道。
它們根本無心戀戰,隻是為了制造混亂,拖住局面。傍晚時分,冷柔危曾秘傳伏皓一份作戰計劃,她便知道,應當是桑玦已經被順利劫走了。
“倒鹽!”伏皓當即跳上高牆,高聲命令。
四下守城兵扛着鹽袋,前赴後繼,向暗道口中灌鹽。
計劃的第一步已經完成,伏皓卻并沒打算放過這些偷襲者。
不一會兒,那些妖不再向暗道中逃竄,而是向洞口退出來,一個個暈頭轉向,苦不堪言。
正如伏皓所料想,桑玦所說的,能夠快速在沙地中鑽暗道遊走的,就是蛏王一類,她早已做好準備。
“抓住了!伏大人!抓住了!”泥牆下有守城兵在喊。
那蛏妖被按在地下動彈不得,滿頭漬着白鹽,擡頭見一明媚少女從牆頭輕盈躍下,手擎火龍,蹲下身來。
伏皓目光如電,一團熾火逼到他眼前,“地下還有多少暗道,說!”
一個時辰之後,城主殿。
諸位大臣已經快要坐不住,案上的茶水添了又添,報信的妖侍已經先後進來了好幾撥。
如此小規模的戰役并不值得焦心,戰局很快就明朗起來,所有人關注的是被伏皓擒獲的蛏妖究竟能審出多少信息。
“轟隆隆”——
大門被打開,冷柔危坐在案前,正把玩着茶杯,擡頭向門口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來人身上。
伏皓快步走上前來,向冷柔危行了一禮,遞上一張沾了血迹和鹽漬的地圖,“殿下,蛏妖已經全部審問完畢,互相參照之下,供出了這份暗道地圖。”
冷柔危接過地圖,徐徐展開,衆臣紛紛湊上前來,魏大洪擠在最前面。
隻見巨大的沙城之下,是縱橫交錯的暗道,何處是出口,又如何走行,都标得一清二楚,簡直就像迷宮一樣。
冷柔危指尖遊走,最終向這些暗道彙聚的地方點下去,“這裡,就是入海口。”
魏大洪霍地挺身,聲如洪鐘,“既然入海口已經找到,魏某今晚就能帶兵直接打到他們老家!兵貴神速,請殿下下令!”
冷柔危道:“不急。”
魏大洪正想說什麼,大殿外季嵩和裴芝又陸續走了進來,魏大洪都沒有注意到這兩個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殿下,”季嵩走上前道,“我奉命布下結界,已攔截不少靈訊,靈流的源頭已由裴芝追查。”
裴芝依言呈上一份名單,“殿下,這是情報署追查出來的,每一縷靈流波動源頭都對應一塊傳訊牌。”
此話一出,殿内便有人暗中變了臉色,不知情的大臣們面面相觑,冷柔危接過名單,視線掃過,悠悠冷笑,“内外勾結,暗通款曲。季嵩,将這些人抓出來。”
“是。”季嵩話落,三下五除二,帶人向席間拿人,有一兩個烈性的,當場自刎,化成齑粉。也有臨時倒戈的,跪地求饒。
旁觀的大臣豁然明悟,原來冷柔危當着衆人的面說出她的計劃,并不僅僅是給大臣一個交待,也是故意給内奸一個通風報信的動機,她一早已經安排季嵩布下結界,就等他們自投羅網。
内奸被押到冷柔危腳邊,季嵩将這些人身上的傳訊令牌一把摘下,呈給冷柔危看。
冷柔危看着案上的令牌,露出了一點玩味神色,“意外之喜。”
傳訊令牌在大軍之中,除了傳消息之外,還是身份的象征,上面有他們何時入伍,何時提拔,所屬隊伍等信息。
其中有一個内奸是魔域的,還是官職不高的小将領。
冷柔危幽幽冷笑,緩緩開口,“大凡入軍的将領,不論大小,必要經過統領親自首肯。此人生平不詳,又無功勳事迹,一入軍就從小統領做起——譚渾,你來回答本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寫着魔将歸屬的傳訊令牌被擲到譚渾腳下。
譚渾面不改色,蹲下身撿起來,看着那玉牌,搖頭道:“此事竟然發生在本将手中,本将一定會給殿下一個交待。”
譚渾一現身,魔域衆臣心裡暗中各有考量,這下牽扯出一樁人盡皆知的事。
譚渾這個人圓滑事故,為官算不得清白,隻要好處給的到位,買官鬻爵的事也是常有。所以他率領的軍中有不少職級較低的小将都是買來的軍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