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昀不可思議,讓妖侍重複了一遍。
妖侍的話剛剛說完,接二連三地又有妖侍匆匆進來,
“報!城中有賊人通過暗道來犯,城防軍正在奮力厮殺!”
殿外城中,縱橫交錯的巷道中,刀兵相接的聲音遍布整座城,依稀傳入殿内。
滿座大臣已開始騷動,交頭接耳。
“報!桑玦公子也被那些人劫走了!”
到這裡,魏大洪已經坐不住,拍案而起,“豈有此理?區區蠻夷小族也能給你們打成這樣,妖域的兵都是幹什麼吃的?魏某倒要去會會這幫龜兒子!”
“且慢。”
衆人循聲回頭,看向冷柔危。
在一衆神色各異的大臣之中,唯有她最平靜。
“殿下,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的近侍都讓人搶走了,簡直是奇恥大辱!難道任由他們騎在咱們頭上拉屎?!”魏大洪指向城中的食指抖了抖,一甩衣袖,昂頭挺胸道,“我魏某人可受不了這鳥氣!”
冷柔危道:“此事是本宮授意。”
說話間,她看向席間的裴芝,眼神授意,裴芝點頭,低頭在傳訊令牌上輸入了什麼。另一邊又遞了眼神給季嵩,他收到授意,默然離席。
“什麼?”魏大洪一下子啞了火,半天才不可思議道,“你是說連桑玦被劫走,也是你的安排?”
這下連齊昀也糊塗了,滿殿大臣窸窸窣窣議論起來,不知道冷柔危葫蘆裡買的什麼藥。
冷柔危道:“桑公子已經奉本宮之命,按計劃潛入東海,諸位稍安勿躁。”
大殿之上頓時喧嘩開來,議論紛紛,齊昀看着冷柔危,不禁冷笑。
“你不是說,她的心冷硬如鐵嗎?”齊昀與心海中那個至高的存在對話,“原來隻是對我冷硬如鐵。”
“她對桑玦的偏心已經這麼明目張膽,如此急切地為他鋪路。
這麼難的任務,你讓我怎麼做?”
“閉嘴。”心海中那道聲音語氣顯然不好,“你不用管這些,我自有辦法幫你。”
“嘩——”
嘈雜人群中,冷柔危端坐案前,不疾不徐地拎起茶壺,将茶湯注入杯中。
隻有她知道,她的心并不如表面這般平靜。
一切還要從兩個時辰前說起。
桑玦審完許不歸,匆匆來軍帳,找冷柔危。
“事情辦的如何?”冷柔危道。
“許不歸同意了,他願意返回蚌妖領地,幫我們策反。”桑玦道,“今晚會有人來劫獄。”
“劫獄?”冷柔危略一思索,“他在那邊是什麼身份,這些人竟然花如此大的精力救他?”
桑玦道:“他傳信過去說,能趁我不防備,将我活捉,以此來要挾你。”
冷柔危嚴肅起來,“這是你的主意?”
“我假裝被捕,就可以潛入東海,裡應外合——”桑玦道。
“不行。”冷柔危決絕打斷,“東海溝壑縱橫,你又不熟悉地形,幾乎全無把握,我不允許你以命犯險。”
“這些都不是問題,”桑玦微揚下巴,笑着看她,“你不是也知道嗎?那些半妖需要我的血脈。這就夠我赢了。”
他從來都是這般,與天比高,不知何為退卻。
桑玦的提議并非異想天開,這是一個極具膽量的險招,成,則四兩撥千斤,出奇制勝,敗……
冷柔危轉過身,不再看他,袖中掌心握緊,還是斬釘截鐵吐出兩個字,“不行。”
桑玦牽起冷柔危的手臂,低頭看着她的手,反而有些說不出的開心,“我知道你擔心我。”
“你為什麼不和我商量?”冷柔危沒有心思回應他的打趣,聲音壓着怒,“我今晚就要讓四象熒蟲帶着先遣隊去偵查,等我拿到更詳盡的地圖,我自然有把握出兵。你為何如此冒進?”
“消息已經傳出去,機不可失。”桑玦道,“就算四象熒蟲能帶回路線圖,但東海的防禦是一個繞不開的作戰難點,從外攻堅,一定會折損大量兵力,這一點你我都清楚。如果能打入内部,就能以小博大,大大減少攻防的難度。”
“我們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這個目的嗎?”
桑玦看着冷柔危的背影,冷柔危沒有說話,可她的氣息早已千絲萬縷,籠向桑玦,好似春日的風。
桑玦笑了笑,走近一步,握住了她那隻攥得很緊的手,輕輕摩挲了一下,低聲道:“姐姐。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冷柔危微微一頓。
“在遇見你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去什麼地方,該做什麼。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我懷疑,就算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這世界有我沒我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