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無凝啊了一聲,低語了些什麼,雲谏沒聽清,但也沒興趣繼續說些什麼。
窗外的山一道連着一道,山間有各種花開着,更顯得春光燦爛。
在路途平坦的時候,雲谏也會出去坐坐,讓封無凝到馬車中休息。
越往竹隐莊的方向走人就越多,竹隐莊周圍的村鎮更是熱鬧非凡,見到那樣人聲嘈雜的街市,雲谏有點無法想象竹隐莊的鬼市該是何等盛景。
一路走來,他總覺得這人間處處是好景,無處不讓人流連。
或許是在彌歸山遇到了太多事,這一路上竟然前所未有的順利,無人礙,無人攔,亦無人追究他的身份。
如封無凝所言,三日後的午後,幾人便到了十裡竹亭。
亭子後是一大片竹林,林間有小路不知伸向何方。
雲谏下了馬車後,便朝那個方向多看了幾眼,封無凝也朝那邊看去,說道:“聽說那條路過去後便是竹隐莊弟子修習之地,倒是不知是真是假。”
知曉了這個,雲谏便收回了目光,他擡頭去打量那客棧,卻見客棧二樓的窗口,有一位年輕的公子正向外看。
那人看起來心情不錯,他注意到雲谏的目光,很輕松地笑着,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幾位也是來趕鬼市的嗎?要上來一起喝一杯嗎?”
幾人聞聲望去,封無凝略微驚訝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那位公子不答反笑:“我與幾位頗有緣分,不如上來再聊。”
他們的運氣很好,因為鬼市将近,來住店的人很多,但這客棧竟還剩有客房。
幾人上樓後,那公子就在樓梯口候着,“這店中來來往往的人太多,幾位要不去我的客房裡坐坐。”
扶疏沒什麼興趣,先回房間了,雲谏讓璃茉也回房間了,最後便隻有他與封無凝兩人去了。
那公子的房間十分寬敞,春光從窗外照來,将整個房間映的十分亮堂。
“公子該如何稱呼?”封無凝問。
“風隐鶴,風是天上的風,鶴也是天上的鶴,不知二位如何稱呼?”風隐鶴話中皆是自在随意。
“我名為封無凝,這位是……”封無凝本想一同介紹了雲谏,卻突然反應了過來,便隻得停住了話,等雲谏自己說。
“我姓雲,雲是天上的雲”,雲谏笑着接上了話。
風隐鶴聞言十分意外,驚喜道:“我常常向外人這麼介紹自己,沒想到幾日竟然遇上了半個知己,我們果真是有緣。”
雲谏撐開折扇,笑了笑,“确實有緣,公子來這裡可是要買些什麼?”
“也不是一定要買什麼,隻是聽說來的人不少,來湊個熱鬧罷了,二位呢?可是有什麼要買的?”風隐鶴道。
封無凝正想開口,雲谏卻在他前面說了話,“聽說這街市中有些鋪子賣的糕點不錯,特地來嘗嘗。”
風隐鶴裝作沒看到封無凝的神色,話音依舊随意:“你既然對吃的感興趣,那我就不得不向你介紹介紹這竹隐莊的名酒了。”
“哦?你說的不會是……”雲谏的話音一頓,一個場景卻在他心中若隐若現,那時的陽光也如今日一樣明媚,那時的他眼前就放有兩杯酒,酒的名字是……
“千日酩。”
那時場景在雲谏心中尚未明晰,他卻先報出了名字。
“這酒叫千日酩。”
竹隐莊有美酒,名曰千日酩。
酒香而柔,喝着便讓人身心輕松,仿佛沉溺于美夢之中而千日不醒。
或許是那一瞬的回憶來的太過突然,以至于他久久沒回過神來。
風隐鶴和封無凝聞言皆是一愣,随即,風隐鶴喜道:“不錯不錯,我早說我們有緣,就是千日酩。這竹隐莊熱鬧非凡,可不知為何,唯有這千日酩讓我常常惦念。”
“是嗎?人們常說睹物思人,我猜,你應當是在懷念什麼人。”雲谏淡淡地笑了一下,勉強接上風隐鶴的話。
“哈哈,如此看來,雲公子應當見過不少這樣的人,可這回你可猜錯了,并無什麼人讓我惦念,我就是單純饞這口酒罷了。”風隐鶴的話音依舊輕松。
“不多說了,雲公子既然知道這就,不如來嘗嘗看,我這裡正好有一壺。”說着,他就拿了兩個杯子來,正準備給兩人倒酒。
“不必了”,雲谏突然将目光移向窗外,“我……不喝酒。”
風隐鶴的動作一頓,“這是何意?莫非……雲公子以為我這酒不好?”
雲谏朝風隐鶴笑道:“這倒不是,這酒香,我剛進門時便聞到了,做不了假,隻是我當真不喝酒。”
他其實也說不上自己為什麼不喝,隻是他心裡覺得他不應當喝,沒什麼别的理由。
風隐鶴見狀也隻得笑笑,不再勉強:“好吧,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