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也覺得奇怪,要不……你去問問?”雲谏笑道。
“不要”,璃茉斬釘截鐵道,“我不去,公子你别總是讓我做這些很讓人為難的事。”
雲谏自然知道這麼做不太妥,可他心裡也很好奇扶疏到底想起了些什麼。
其實,雲谏大概是有些明白扶疏的,因為他自己心情也有些奇怪,他說不清為什麼,也想不起太多過去,但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這世間不該有怨魂,他現在也不該去懷疑封無凝。
“公子,若沒别的事,我先回去了。”見雲谏走神了,璃茉便知道自己不該再待在這裡了。
雲谏點點頭,“嗯。”
說罷,璃茉便沒多留,很快離開了。
雲谏房間的窗戶并沒有面向長街,透過窗戶,隻能看見後院的一片竹林。
他就那樣一直在窗口坐着,直至夕陽升起,直至天色暗下,直至華燈初上。
直至……他看到了天上的月亮。
他想起了月枯,那個在每個人口中都不同的女子,她該是何等模樣?
從前的一切,是從什麼開始?又是以何做結?
先前雲谏沒覺得往事有多重要,可今日他總是忍不住地想,過往該是什麼樣的?
夜色漸深,他看着窗外的月色,緩緩閉上了眼。偶有輕風拂過,似是安慰。
這一夜他睡的并不好,他做了一個夢,在夢中,有一個人坐在他的面前,那人的臉龐他不認識,說話很是穩重,那人對他說:“雲谏,你以為僅憑你一人便能殺了我嗎?”
在那個不算清晰的夢中,雲谏的口氣随意:“我不會這麼以為,我沒覺得殺了你們是我應當做的事,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剩下的事自有剩下的人來做。”
那人笑了,笑得很傲慢,“是嗎?那你便期待剩下的事會有人來做吧。”
夢醒後,雲谏愣愣地坐了半晌,反應良久才覺察出來那并非隻是一個夢。
那是一段被他遺忘的過往。
他揉了揉眉心,自己先給自己逗笑了,真是沒想到,這麼簡單的事他這麼久才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後,他便不再遲鈍了,洗漱完後便去敲了幾人的門,不出意外地,三人都不在房間,見狀雲谏便下了樓,昨日封無凝說今日要行三裡路,不知作何安排。
隻是樓下坐滿了人,雲谏竟一時沒找到幾人的身影,但他懶得在人群中找,便幹脆去街上了。
接近十五,街上人越發的多了。周遭人聲鼎沸,叫賣聲不絕于耳,雲谏沒去閑逛,而是穿過街道徑直向十裡竹亭走去。
“看來我沒猜錯。”片刻後,雲谏笑着朝站在亭中的扶疏道。
“這還需要猜?”扶疏的語氣一貫沒什麼情緒。
雲谏随意地在亭中坐下,“好吧好吧,不需要,你的心思就像那清澈如明鏡的湖,一眼便能見到底,怎麼樣?我這樣說,你滿意嗎?”
扶疏撇了雲谏一眼,沒話了。
“璃茉和封無凝呢?”
“他倆在同風隐鶴閑聊,聊了快一個時辰了。”
“是嗎?你怎麼沒去?”雲谏覺得封無凝去閑聊到是有可能,璃茉怎麼會去。
“風隐鶴修為很深,本心也并非像他外表那般自在,我過去隻會讓他更戒備罷了。”
雲谏這下明白了,“所以,你讓璃茉去了?”
扶疏罕見地有些心虛,“沒,我告訴他要是風隐鶴要跟她閑聊的話,要她不要拒絕,多套套風隐鶴的話。”
“然後風隐鶴就找你們說話了?算盤打的挺響,你猜猜風隐鶴能不能聽到?”雲谏随口評道。
“這不重要,我也無所謂。”
“确實……你也應該也不會在風隐鶴身上抱有什麼期待……扶疏,我昨天晚上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扶疏聽雲谏難得地叫了他的名字,便朝雲谏看了過去,“什麼事?”
“在說之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雲谏賣關子道。
扶疏默然地看了雲谏片刻,終是說道:“問。”
“你說,如果我殺了竹隐莊莊主,會是什麼原因。”
扶疏聞言沒說話。
可能是扶疏沉默了太久,久到雲谏覺得這日頭有些難熬,于是雲谏擡頭看向他,“怎麼了,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不難。”扶疏總算開了金口。
“那你怎麼不回答?”
“我怕你不信。”
雲谏笑了,“猜測而已,哪裡有什麼信不信。”
“雲谏。”
“嗯?”
“如果真的是猜測,你何必問我呢?封無凝給過你答案,莫修離給過你答案,林風玄給過你答案,還有那個許多個不知名的弟子也給過你答案。”
雲谏見心思被拆穿,也不再多解釋,而是直白道:“所以呢?你的回答是什麼?”
“我覺得你不會去殺他。”
雲谏一愣,随即笑了,“你說得對,你這種回答……我确實很難相信,所以,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覺得?”
不知怎麼地,雲谏覺得扶疏的目光在一瞬間變得有些不太對。
“我不覺得你有心情,也不覺得你有興趣。”
雲谏:“……”
真是個好回答。
“行了,說說你想明白了什麼?”扶疏顯然是不想再将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來,假設我的目标隻是為了除怨魂,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立馬去一趟孤雲雪域,找到怨魂,然後找方法消除,根本就沒有來竹隐莊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