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很快明白了雲谏的意思,立馬跟了上去。
兩人跟着那聲音,在沿着小路走了一會兒後,眼前的景象卻豁然開朗起來。
前面是一條彎曲的河流,伴着晚風與明月,河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在河的對岸,許多燈火明明暗暗,在無邊的黑夜中,顯得溫暖而安甯。
“是要過河嗎?”扶疏說道,“那邊有什麼不對勁的嗎?我看那些房子都很……殘破,有什麼東西在裡面?”
“殘破?”雲谏斟酌着扶疏的字眼,心中大概明白問題就在對面了。
畢竟,他可看不出對面的那些房子哪裡殘破了。
但他無法将這問題告知扶疏,隻能領着扶疏一直向前走。
扶疏心中自己聽不到雲谏的話,也不清楚雲谏看到了些什麼,便幹脆将自己看到的悉數告知雲谏,好讓雲谏自己做判斷。
“剛剛左邊飛過來一隻鳥。”
“河流很窄,水流不算急。”
“這木橋估計年久失修,不牢固,你小心點。”
“這些房子裡并沒有經曆打鬥的痕迹,沒有匆匆搬走的迹象,也沒有人,落了很厚的灰。”
“……”
扶疏的話音很清晰,傳到雲谏的耳朵中,卻帶着一種安慰的意味。雲谏也很是意外,他也沒想到,有一天扶疏的話會比自己還多。
他在心中無聲地笑笑,然後默默地接上了扶疏的話。
“嗯,沒關系,這橋不算舊。”
“前面有燈,應該有人住在裡面。”
“有一棵特别大的書,好像還開着花,看不清。”
“那邊的燈滅了,還有……”
“起霧了。”
雲谏說完這話後,頓時變得警覺了起來。
在突然出現的迷霧中,模模糊糊地出現了一個人影,他并不走近雲谏,隻是遠遠地看着。
在與雲谏對視片刻後,那人突然消失了,下一瞬,那人影就出現在了雲谏的身後。
雲谏幾乎是在一瞬間就閃開了,躲開了那人即将拍到他肩膀上的手。
“怎麼了?”扶疏急切的聲音幾乎是跟雲谏的動作一齊出現,讓雲谏心中的緊張不自覺地淡了些。
但扶疏顯然不敢放松,方才那縷怨魂突然動的很快,顯然是雲谏遇到了什麼事。
“沒事兒。”雲谏看着那道影子在眼前漸漸消失,下意識地回了句,但說出口的瞬間他就想到了扶疏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他愣了一下,看着扶疏慌亂又緊張、甚至有些無助的神色,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他伸手去握了下扶疏的手,但扶疏并沒有注意到,依舊看着雲谏折扇上的那屢怨魂。
雲谏像之前那樣晃了晃折扇,但這次扶疏卻沒能向先前那樣安心下來。
“沒事吧。”扶疏向那縷怨魂的方向伸出了手,卻依然什麼都沒抓住。
雲谏看着扶疏這個動作,心底頓時生出幾絲酸澀來,突然就想離開這裡了。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他迷茫,什麼都不知道的扶疏更迷茫。
而他不知道自己會面對什麼,扶疏也不知道他會面對什麼。
“之前在彌歸山下的那座廟裡,你不是一劍把那陣給劈開了嗎?你這回怎麼不那樣做了?”雲谏注視着扶疏低聲道,好像扶疏真的能聽到似的。
他再一次晃了晃折扇,扶疏注意到雲谏的動作,總算是平靜了些,話音也沒那麼急了。
“你還好嗎?”
雲谏聞言又晃了晃折扇,見扶疏一直盯着那折扇看,幹脆将折扇展開,遮住半邊臉。
“嗯?”
扶疏雖然不知道雲谏在做什麼,但這段日子見得多了,通過折扇的位置,他大概猜出了雲谏此時的動作。
“你……遇到什麼人了嗎?”
仗着扶疏聽不見,雲谏笑了笑,朝扶疏眨了眨眼,輕聲道:“我就當你一直在看我了……”
他的聲音散在風裡,沒有任何人聽見。
但有人的聲音卻随着風傳入了他的耳朵……
“雲谏,果然啊,你不會認可這種事兒的……”
“很多年不見了,你還好嗎?我很抱歉,按理說,我應該親自去迎接你的,可惜,我現在的身體不允許了我出去了,你來找我吧,我在老地方等你。”
雲谏:“???”
這都是什麼?
他略帶疑惑地看向周圍,敏銳地注意到了那些霧氣已經漸漸散去了,而先前那那道影子,似乎隻是他的幻覺。
“雲谏,你還在嗎?”
扶疏見那屢怨魂定了很久沒動,擔憂着開了口。
雲谏聞言頓時回了神,然後又晃了晃折扇。
“遇到什麼事了嗎?”
“是呀,遇到了一位不認識的老朋友,但我不知道去哪找他。”雲谏歎了口氣。
扶疏并沒有聽見雲谏的話,自然不會作答,不過這段時間裡,他似乎已經習慣了周圍的寂靜,又開始向雲谏講述他的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