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醫士,來了病人我便醫治,哪裡有挑選病患的道理?”
雲谏點點頭,也沒想到花恒的原因如此簡單,“既然如此,你也替我把把脈吧。”
“哦?身體有哪裡不舒嗎?”花恒問他。
雲谏沒回答,而是伸出了手,“勞煩了。”
花恒見狀伸手去把脈,卻久久沒收回手。
“你這……應當不算是什麼病症吧?”
“嗯。”雲谏沒否認,“有沒有什麼藥可以調養調養我這身體。”
“看來你很清楚,應當沒少看大夫吧。說實話,像你這種修習導緻經脈異樣,往往都很難醫治。不過以你這麼深厚的靈力,也難怪能殺得了莫山主。”
花恒的回答跟他之前見過的醫士一模一樣,雲谏似乎沒怎麼意外,沒再問下去了。
“這寒山宗冬天冷,我讓人給你安排個好些的院子,等明年春天再走吧。”花恒道。
雲谏點點頭,難得認真道:“給你找了這麼多麻煩,實在是不好意思,你和寒山宗往後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定然全力相助。”
“你帶着孩子過來本是幫别人的忙,本就是善舉,我有怎能要求你為我做什麼。放心在這兒住着吧,我雖然不是宗主,但也能在我弟弟面前說上幾句話,别擔心。”
那時雲谏其實是明白花恒的意思的,花恒讓他住在寒山宗,其實是要他在寒山宗躲躲。
後來果然如花恒所說,他将這事兒告訴了他弟弟,花原也同意了雲谏在這裡住下。
“那時你住在我父親曾經住的院子裡,我本是不同意你住那裡的,畢竟我父親已經死去很多年了,你一個客人住那裡也不吉利。兄長說那院子采光好,适合你養身體,你又不在意,我隻能作罷。”花原提起過去,不由得想起了這件事。
那院子裡種着許多梅花,而那年冬天,梅花得格外好。
花恒在那孩子身上試了很多藥,終于,在來年梅花盡凋,春風初拂之時,那孩子身上的葉紋咒被除盡了。
那時幾人都很高興,花原甚至為他們帶了一壺酒,三人自午後聊到半夜,甚至有種無止無休的意味。
雲谏那時說,那孩子早已沒了父母,離開寒山宗也沒有個好的去處,不如幹脆就在花恒身邊打打下手。
那孩子雖算不上聰明,但勤快又懂事,花恒自然也樂意。
在寒山宗又住了幾天後,見那孩子已經徹底好了,雲谏便離開了寒山宗,他離開時,花恒和花原都勸他說,他在江湖上的名聲不好,離開了寒山宗也沒有好的去處,不如就在寒山宗住下。
但雲谏那時笑了笑,說:“不了,我去竹隐莊逛逛,聽說那裡熱鬧,總感覺不去可惜了。”
那時花原和花恒笑着送他離開,祝他一路順利,但沒想到一個月後,在一個春光和煦的日子裡,雲谏又回來了,帶着一個讓花原和花恒都驚詫不已的消息。
雲谏聽花原說到這裡,心裡其實已經大概猜出後面發生的事了。
果不其然,花原接着說:“你那時問我哥哥用的什麼藥治療那孩子,我哥哥便将藥方寫給了你。治療葉紋咒患者,需得給患者運以靈氣,疏通部分經脈,随後再用藥物調理身體。”
扶疏聞言與雲谏對視一眼,他查葉紋咒多年而沒個結果,沒想到在這裡尋得些蹤迹。
那時花恒問雲谏發生了些什麼,雲谏本來是不願意回答的,但在花恒三番五次地追問後,雲谏還是告訴他了。
“你那時跟我哥哥說,竹隐莊突然出現了許多葉紋咒病患,所以你來問問藥方,而我哥哥在聽完你的話後,當即跟你一起去了竹隐莊。
其實說到這裡,雲谏已經能将之前的事聯系起來了。
應當是他在竹隐莊發現了葉紋咒,然後發現了葉紋咒跟當時的莊主溫賀平有關,于是他先是去警告了溫賀平,然後才來寒山宗找花恒要藥方。
這樣也能解釋他為什麼要給溫賀平十五日的時間了。
因為那時間不是給溫賀平的,而是留給他自己的。
“所以,這葉紋咒是溫賀平弄出來的東西?”扶疏問出這話時還皺着眉,顯然是不太理解。
溫賀平那時不同于現在的山主風隐鶴,溫賀平是實打實地管着竹隐莊的大小事情,他有名聲,有地位,還有權利,他為什麼要去弄葉紋咒?
“不确定是不是隻出自于溫賀平一人之手,但溫賀平确實知道内情。”雲谏無聲地歎了口氣。
“嗯,你當年也是這麼回答我的,一模一樣,我記得很清楚。”花原道。
但當年的情況與現在明顯不相同,雲谏當年清楚,寒山宗與竹隐莊向來交好,花原的父親曾與竹隐莊的前輩共除邪祟,寒山宗對竹隐莊也有些崇拜,所以雲谏那時不一定會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訴花原。
但現在他是真的不确定。
“然後呢?你們救下那些弟子了嗎?”
扶疏在将問題問出口的時候,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如果當時真的救下了,雲谏在江湖上的名聲應該不是這樣的。
可他還想再确認一遍。
“沒有,我哥哥随你一同過去的,他回來時,孤身一人,身上也有了葉紋咒,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