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聞言安靜了片刻,猶豫着問:“我師傅,真的這麼說的嗎?”
雲谏挑了挑眉:“我還能騙你不成?”
扶疏注視着雲谏含笑的目光,然後慢吞吞道:“這也不一定。”
雲谏:“……”
他想起在山下他說的那些話,突然有點想笑。
這孩子怎麼把那些話記得那麼清。
他确實說了謊,但扶疏也沒跟他說實話,他也算不上理虧。
不過扶疏既然提到了這事,他還是解釋一番為好。
“嗯……可當時可是你先說假話的,小公子,我問你想不想吃,你明明想吃,卻搖了搖頭。”
雲谏說的是實話,扶疏沒法反駁,于是沉默了下去。
見扶疏這樣,雲谏也不好再說下去了,畢竟扶疏當時也不過是客氣,并不是故意要向他隐瞞什麼。
“好吧,那次的事我不計較,不過這次我确實沒撒謊,前幾天你師傅就是這麼說的。”
“我沒聽我師傅說過。”聽雲谏這麼說,扶疏心裡有些說不上來的迷茫。
“她确實沒跟你說過這事,但你也沒跟她說過,不是嗎?她并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又怎會告訴你她的打算?”
扶疏安靜了一會兒,像是在回想之前說過的話,“原來是這樣嗎?”
“當然了,扶疏,我們都知道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但你其實也可以把事情告訴我們,我和你師傅都很願意幫你的。”
“可……我們真的去查的話……古先生應該會生氣吧,他向來都不許你們去插手人間事。”扶疏道。
“嗯,确實。”如果扶疏這個用這個問題問月枯,月枯肯定很難回答,但雲谏向來随性,做事隻會順着自己的意願,心裡自然也沒太多顧慮,他坦然道:“但是,如果不去查的話,你真的能安安心心地在這山上住着嗎?更何況,我們也都很清楚,你這麼做是正确的,真相不該被埋葬,那些死去的無辜之人也不該被忘記。”
雲谏這句話完完全全地戳中了扶疏的心事,在山上的這些日子裡,扶疏心中一直在糾結他是否應該去追究過去,而如今雲谏告訴他,他的那些往事不可避。
“嗯。”扶疏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嗯……那現在跟我說說看吧,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還記得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嗎?那天你為什麼會出現在蕪澤?”
扶疏聞言安靜了片刻,細細回想了起來,其實他很久沒有仔細想過那晚的景象了,因為他一想起那時的景象,就會深陷懷疑與矛盾中而今或許是因為終于确定了自己的方向,又或許是心中覺得雲谏會幫自己,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不知道,那晚村子裡來了很多人,他們把村裡的人都趕到了火裡,我爹娘讓我快跑,我就跑了。”
“那你認識那些人嗎?”其實雲谏問的是句廢話,但他還是想确定一下扶疏的答案。
果然不出他所料,扶疏搖了搖頭,低聲應了一句不認識。
雲谏見扶疏這番模樣,寬慰道:“你不用想太憂心,不認識也沒關系,我們肯定能找到那些兇手的,你盡管跟我實話實說就好了。那些人穿了什麼樣的衣服?你又怎麼離開那裡的?”
“衣服嗎……”
扶疏聽着雲谏的問題,那時的一幕幕的也開始浮現在他眼前,他想起了那場火,想起了飄蕩很遠的哀嚎聲,他想起了那場看似無止境的奔跑,他爹娘說,快跑,别回頭。
“他們穿的一樣的衣服,白的,很幹淨。”
“穿的一樣的衣服嗎?那應當是名門弟子。如果是将人活活燒死的話,應當是有備而來,之前你在竹隐莊遇到過那裡的弟子,但你并未有什麼反應,那應當不是竹隐莊的人。聽你話中的意思,那村子應當偏僻,既然偏僻,為何會有一群名門弟子過去,他們去幹嘛?”雲谏自言自語道。
“我想起來了!”聽着雲谏的分析,扶疏猛然擡頭。
“想起什麼了?”
“我爹娘身上都有奇怪的紋路,嗯……像樹葉一樣。”
“樹葉一樣紋路?”雲谏坐下,用手撐着腦袋沉思,“這應當是關鍵了,不過我從未聽過這種東西。”
雖說有些可惜,但雲谏沒因這個問題而糾結,當即道:“那等竹君明天過來的時候我把這些告訴她,我了解的有限,或許她能知道些什麼。”
雲谏心想扶疏既然已經告訴他了這些事,想來定然也會讓月枯知道這些事,誰料扶疏聽後卻搖了搖頭。
“你不想讓你師傅知道?”雲谏意外道。
扶疏安靜片刻才答道:“你能不能先别告訴她?也别告訴竹君。”
“為什麼?”
“不想……”
見扶疏為難的表情,雲谏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答應了,“好,我不告訴她們關于你的事。”
扶疏得到了雲谏肯定的回答後,明顯松了口氣,雲谏笑了一下,“不過,我還是會問問她們關于紋路的事,可以嗎?”
扶疏仰頭,注視着雲谏含笑的目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