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冷靜下來，用手背擦掉眼淚，深吸一口鼻涕，擡眼看向辛爾敏，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很顯然長官明白了她的選擇，頗多感慨地笑着搖了搖頭，回答她：“有件事想要告訴你。”

“應該算是好消息。”他說。

“你向防委會寫了很多信，想要營救一名困在安國達蒙的女神島公民，她已經成功獲救了。她想見你。”

“真的嗎？”赫拉跳起來。

“對。我可以讓你去見她。但在此之前，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他沉吟片刻，問：“你聽說過‘遊魂’嗎？”

安德洛所。三十八日。

狩山野林向下望，兔尾湖畔那座療養院陷入一片混亂，到處都亮着應急燈，夾雜着紅色的警報燈閃爍不停。

绮蓮從高倍望遠鏡裡望見幾輛車駛入“限制出入區”，車上下來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來不及細看，他聽見身後的細微響動，瞬間跳向一旁，躲到掩體之後。兩顆子彈先後射中他身旁的巨石，彈到别處。

“你是誰？”他聽見山林樹木從中有人在問，距離很近。那人問：“你身上有那名術師的味道。你們是一夥兒的。”

“炎狼。”绮蓮了然。他擡高嗓音挑釁道：“來啊，今天免費替你家主人遛遛狗，看你能不能跟上。”語畢一閃身消失在樹叢中。

另一道身影即刻追去。

兔尾院禁區。

一名不算高大的工作人員費力地将一張負壓輪床推進紅磚塔。

高塔底樓有一間會客室及幾個小隔間，往上是四層常規隔離間，陡峭的旋轉步梯環繞病房直通頂層。頂層有三層樓高的架空空間，原計劃裝飾成貴賓室，但最終沒有實行，隻空在那裡。從底樓擡頭仰望，可以直望見塔頂。隻是夜間燈光昏暗，什麼都看不清。

持槍警衛将工作人員帶進隔間查驗身份，花了一些時間。等她再回到塔樓主體空間，這裡已經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中央層層镂空的旋轉步梯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大空間垂直電梯，容納輪床綽綽有餘。兩名衛兵陪同昂娜向上。電梯的終點是四層隔離病房以上的頂樓，原應該是整體挑高直到塔頂的空間，此時卻被壓得很低，層高看起來隻有兩米，十分壓抑。

沿外牆有一條坡道向上。

坡道起始處另有四人，兩名持槍守衛，昂娜隻能分辨出其中更高大那個、負手而立的梅塞亞。遠遠見她出現便舉手從額角向她緻意。根本看不見臉的全套防護服都擋不住她那輕浮的笑意。

衛兵将輪床停在坡道前，他們不被允許再往前一步。

“寶貝，到這邊來。”梅塞亞向她招了招手。昂娜看見她身旁的另一人打開手提箱，從其中取出一台不明儀器。她遲疑兩秒，乖乖走開。

“例行公務。”梅塞亞說，“你知道這個地方事關重大。這是全像掃描儀，我們需要确認負壓艙離沒有被壞人夾帶什麼不該帶的東西。如果出了事情，連累到我的小昂娜就不好了。”

她點頭：“明白。”

技術專家很快完成任務，向情報處長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我們會和你一起進去。”梅塞亞說道。

昂娜遲疑片刻，回答說好。接過輪床将之推上坡道。

“昂娜。”梅塞亞走在她身旁，又喊她。最高等級的生化防護服很阻礙交流，她費力地望向她等待指示。

“我愛你。”她聽見對方很大聲地說道。

昂娜後悔搭理她。

坡道很長，并不很陡，但上坡總是費力。

負壓艙裡阿琉亞快要死了。

快到了。

再往上，穿過幾道互相獨立的安全門，就将進入隐藏在這座塔樓中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東西。

遊魂。

她的預言終将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