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似已經死了,死在王朝交替間隙,死狀慘烈。梅塞亞還挺喜歡這個名字。可惜今日她期待的事情沒有發生。女神仍未睜開雙眼。
“難道是我們的監視太嚴格,以緻于她沒法動手?”梅塞亞将空易拉罐捏扁,扔回紙箱裡,煩躁地歎氣,“或許還是應該讓她一個人進去。”
又說:“可如果這樣做,未免也太刻意了。”
又說:“故意放水才能達到目的不是他們的水平,反而會被誤判吧。”
“肯定哪裡有問題。”反反複複自言自語。
朗晴公館,赫拉臨時住處,天台。收工後,梅塞亞扛來兩箱啤酒,自己喝了一大半。
赫拉拘束地小口啜飲。心想她們好像也沒熟到可以把酒夜話的程度。今天才第一次見。雖然聊得還不錯。
梅塞亞上下打量她,問:“你是新羽學者,應該很聰明,你怎麼想?”
“呃——你是說,昂娜?”
“嗯。”重重點頭。
“你不是說,她是你的女朋友?”
“是啊。”
“你不信任她?”
“不。”
“但她是你女朋友。”赫拉不太理解,“戀人之間不是應該互相信任?”
“有時候生活中需要一點甜蜜陷阱,你懂嗎?”
赫拉搖頭。
“你真的沒有談過戀愛?”
“确實沒有。”
“你長得那麼漂亮,不應該呀。光站在那裡就有很多人上鈎才對。比如我。”梅塞亞似笑非笑地說。
赫拉完全沒聽出調情意味,隻以為學術探讨,思忖着回答:“或許是我的研究方向有問題,總是考慮太宏大的命題,很難對渺小的人類産生性沖動。”
梅塞亞翻白眼。将戶外椅拖到她面前,笑問:“要和我談嗎?”
赫拉幼小心靈受到一些沖擊:“胡說八道,你有女朋友。她會傷心的。”
“不,她不會。她不愛我。”
“……”
“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和她分手。或者,我們三個在一起也可以。”
“别再開這種玩笑了,一點都不好笑。”
“你明明覺得好笑。”
“我隻是覺得很荒謬。”赫拉沒忍住,“好吧,有一點好笑。我的知識範疇還是不夠開闊。”
梅塞亞也笑:“算了,别當真,大學究。至少現階段我還不想讓我的昂娜寶貝有借口推開我。不過你确實應該多談戀愛,人類還是很有意思的。”
“所以這是辛爾敏給你的任務嗎?這麼關心我的感情生活。”
她驚訝:“你還真是了解他。這方面,他還挺老派的,是吧?”
赫拉冷笑。片刻後說:“他一直覺得我還對西美老師感興趣。”
“?”梅塞亞一口氣沒順下去,嘴裡的酒吐回罐子裡。皺了皺眉又抓緊将它喝回去,趁口水沒離開太久。
“還?”
赫拉坦蕩地回答:“小時候不懂事,以為崇拜就是喜歡,我向西美老師告白過。好像把他們弄得很難堪。”
“我這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八卦?”梅塞亞懷疑隻是她為了報複随口捏造的玩笑。赫拉看起來卻很認真。問:“你難道沒有過嗎?少女時代很容易對年長有閱曆的男性産生情感依賴,将之當□□情。”
梅塞亞思索良久,攤手道:“确實沒有過。天生,”她聳肩,“不喜歡。”
“這倒是好事。”赫拉說。
梅塞亞笑:“說得好像被男人狠狠傷害過看透人生一般。”聰明女孩笑了笑沒吱聲。梅塞亞拍她肩膀,鼓勵道:“不管怎麼說,如果将來遇到心動的人,想查他底細,可以找我。”
“謝啦,不過我有最高權限,知道的或許比你多。”
“是嗎?”情報處長表示懷疑,“有權限也不代表能知道一切,知道一切也不代表可以知道真相。必要的時候,我們會使用各種手段掩蓋不想被知道的信息,誰都看不出來。”
倒也合理。
“我很樂意為你小小地以權謀私。”易拉罐被捏扁發出噪音,更遠但還是準确地扔進紙箱。梅塞亞又打開新一罐啤酒,與赫拉碰杯,而後爽快地一口喝掉半罐。
赫拉又小小喝一口。
沉思。
“啊。”她想起什麼。
梅塞亞看向她。
見她蹙起眉頭,微妙地笑,說:“或許,真的有一個。”
“是嗎,辛老爹會很高興的。有名字嗎?”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真名。像那樣的人,理論上應該會用假名。”
“假名也行。告訴我他叫什麼。”
太陽升起以前,黑色山坡上方不夠清澈的橙黃天空。黑色飛鳥群。
黑衣修士摘下長着角的白骨面具,看她如同看向待宰的羔羊。
他似乎和常人不同。
但他不是寄種人,赫拉的戒指沒有任何反應。他曾和柯林近距離接觸,外衛應當調查過他,如果是自由寄種人不會被放過。
如果心動的話,為了他好,或許不應該提起他,不論他在隐藏什麼秘密。
但心動實在太少見,哪怕隻有一秒。赫拉記住了那一秒。
“绮蓮。”她說出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