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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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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孟延年的回答,宣化帝意外地沉默了片刻,“朕看過吏部的奏報,孟子宗在任期間,吏治清明,愛護平安縣治下百姓,幾年前朱批乞留之人當中便有他。”

孫大伴素來揣摩了解宣化帝的心意,甩了個眼神。

小黃門的音浪過了一門又一一門,“傳——”

好家夥,人居然就在門外。

在朝中做官,人人都是人精,事情烏糟糟鬧到現在,明眼人一瞧便知孟延年是有備而來。

左不過便是他在朝中多年,自然知道單憑這麼一個破賬本根本沒什麼用,卻又拗不過自己這個愣頭青兒子一心一意給别人當刀使,為怕陛下怪罪,便尋了個多病的借口當做退路。

慈父之心當真是可憐......

事到如今,孟玺再不明白自己着了孟延年的道便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蛋,隻是他渾身的鮮血從“葛夢槐”三字出口時便徹底凝固。

葛清明,字夢槐。

他跪在地上的身子發僵,仿佛隻有眼球還能活動。

他的目光空茫,聚了又散,終于凝成了一張錦衣皂靴、共事了四年熟悉面容,眼睜睜看着他上殿跪拜。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送入他的耳中,“草民葛夢槐參見陛下,願陛下聖壽無疆,我朝千秋太平。”

宣化帝眼眸沉沉,他看着葛清明,失了方才的興緻,反倒有些意興闌珊道,“你可識得身邊跪的這人?”

葛清明打量了一眼,垂首回道,“回陛下,草民曾為醫侍跟随在孟縣令身邊多年,為他治療痼疾。”

“小孟縣令——”他頓了頓,目光看向孟玺,一字一句道,“确實患有腦疾,病情發作時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

孟玺不敢置信地擡頭看着他,他的喉嚨幹澀緊繃,像是從來沒有識得過這位四年來真心相待的摯友。

孟侍郎的兒子腦子有問題......?

宴席上一時議論聲紛紛。

葛清明并不是孟延年的人,這一點在孟玺最初結識他時便已經确定。

那麼究竟是什麼時候,他站去了自己的對面......?

他的所有謀算葛清明都清楚......

是昨日他躊躇滿志準備為石玉和孫二小姐翻案之時,還是在他興緻勃勃為初入京城的他遊覽之時,還是更早.....早在福建時他就已經被孟延收買,非要來觸他的逆鱗?

昔年暢遊山水,飲酒把盞曾說“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孟玺看向孟延年,卻意外對上這個口口聲聲說為了自己的父親輕蔑得意的眼神。

他明白,原來他又一次成了笑話,一個被孟延年親手編纂出的醜角。

可事已至此,孟玺仍舊幾絲不死心,兀自掙紮道,“陛下,葛夢槐乃是我平安縣衙下治下的一名仵——”

“若說是這位葛大夫的話,微臣倒是略知一二。”

聽到這個冷淡嗓音,孟玺最後一絲心也灰了。

他擡頭望去,說話的人果然是何汶柳。

“陛下,微臣的弟弟前段日子身染重疾,宮中太醫費時數月亦沒有起色,此事人盡皆知。然而前些日子小孟大人回京,親自将這位葛大夫引薦給微臣,稱其乃是有名的遊醫,妙手回春醫術無雙。”

“微臣原本将信将疑,可二弟在這位葛先生的治療下,病情果然大好,此等醫術家人有目共睹,絕非虛言,況且微臣也曾派人去蘇杭一帶打聽,神醫葛夢槐确有其名,怎麼可能是一介仵作可以相比的,孟大人又怎會将一名污穢的仵作帶在身邊,貼身不離?”

是了,何汶柳和何家是不會願意讓這件事情翻到明面之上的。

何汶柳唇舌如刀,三言兩語便更加坐實了孟延年的話。

孟玺面如金紙。

就如從前的許多次那樣,他的睫毛無力地垂在失去血色的臉上,他不再看,不能再聽,以期在這殼内保留着最後一絲自尊。

或許對孟延年而言,他從來就沒有什麼自尊。

他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孟玺的視線一一掃過在場諸人,那些昔日同窗——他跪他們坐,而今欣賞着這場神壇跌落的節目,用那些奚落的,嘲諷的目光......

他還看到了傅雲硯。

你為什麼要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我......

為什麼可憐我呢......?

他渾渾噩噩站起身來。

“陛下!小兒攪擾了陛下萬壽節之興,是老臣教子無方,今日罪責老臣願一身承擔,懇請陛下允準犬子乞身,待養好了病再為為君分憂,以此贖罪。”

乞身留京。

孟玺面無表情地看向孟延年。

原來這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孟延年最初拿這麼一個不起眼的案子織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在其中因勢利導,最後用葛清明......用他好友來做誅心的殺招,隻是為了要他留在京中,從此隻能聽他的擺布,而今日在場所有臣僚隻會以為他是魯莽,略略查出了些眉目便不分輕重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孟延年隻是一個為兒子尋一個台階免受責罰的年邁父親。

何其無辜。

自從葛清明上殿開始,宣化帝便興緻缺缺,聽下頭臣子吵嚷半天,眉宇間隐隐有些不耐煩,“孟玺具本彈劾的是聞人閣老。”

他看向從一開始便一言不發的鶴發老臣,“愛卿你的意思呢?”

聞人翎就像此時才意識到此事與自己有關一般驚起,“臣也看過吏部送上來的文書,小孟大人确實心系百姓,即便有一時不慎,仍是我朝不可多得的父母官,臣不忍心見我雁朝能者凋零,待養好疾病,還是要繼續為君分憂。”

宣化帝沉吟片刻,卻不表态。

“陛下,”孫大伴湊上前來給皇帝添酒,“陛下,您嘗嘗今兒送來這鶴年貢酒。”

宣化帝瞥了他一眼,遂有些漫不經心道,“也罷。”

他說,“孟子宗,你今日貿然上殿,誣告聞人閣老,還擾了朕的萬壽節,所有人都在陪着你演戲,這些聞人閣老不計較,但朕不能不罰。”

“你是舉人出身,本應該去做個‘鄉先生’,是舒王的保舉才讓你得了一官半職,看在你及心盡力的份上,朕賜你冠帶閑住,再革你一年銀米,待你養好了傷病,來日自有起複之日。”

冠帶閑住便是保留官籍品秩,官員暫停職務待在家中,雖不至于革職為民,然剝去實權,什麼時候等統理軍國大事的宣化帝想起他這個小人物再行複用,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但孟玺直接得罪了聞人家,對在場諸臣看來,這已經是傻小子最好的結果。

孟延年聞言立即涕泣漣漣,附身忙拜道,“謝陛下天恩......小兒魯莽無知,老臣無顔,不宜留在陛下的賜宴,懇請帶這不争氣的回府,嚴加管教。”

“下去吧。”宣化帝道。

人群之中卻不知是誰忽然說了一嘴,既然孟少爺已無官職,按照禮制,應當除去他的官袍,隻着素衣。

宣化帝廢了口舌,現下懶得再管。

衆目睽睽之下,幾個小黃門上來便七手八腳扒了孟玺身上的吉服,隻留他一身白色的裡衣伏在地上,綢衣交領被扯得松松垮垮,露出胸膛的肌膚。

小黃門七手八腳忙完,孫大伴打了個手勢,從孟玺進門開始便僵在殿外的舞姬流雲一般湧入殿内。

歌舞升平,剛才的一切仿佛隻是萬壽節不足人道的小插曲。

籌謀這麼久的事情已了,孟延年伸手将此時已經失去三魂七魄的孟玺扯住,一步步退出殿外。

孟玺不知道迎着那群宮女太監異樣的眼光,他隻身穿着裡衣,又是怎樣走到宮門外的,隻知道如今還是正月,他卻連冷都不覺得。

晴日的天邊驟見隐約雷鳴,遠方的雲層一點點暈染開來,有如蜉蝣之灰,轉眼便是綿綿落雨。

孟延年坐上回府的馬車,拉開的窗格露出他半張繃緊的側顔。

孟玺站在車前,渾身僵冷,青白的眼珠爆出了紅絲,他腦海中思緒萬千,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孟延年卸去了方才的慈父面孔,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譏诮道,“若說起這識人的本事,你便是連喬珈一個奴才都比不上。”

“剛回京時,我曾想過這些年過去你一直躲我,可曾有過什麼長進,可惜......”孟延年略帶惋惜地搖了搖頭,“你始終就是一個沒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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